「什么?」
「秦府二世爷呀。」
「秦二世?怎么了?」
「他捐资兴学堂,又出钱刻书藏书、修方志,还延聘文士讲学呢。」
「原来是这回事!秦大爷在世时,十分好儒道,到了二世,我还以为他不学无术,空有其表,真没想到,真教人意外。」
「是呀!还听说『棚民』出乱子、与朱府的纠纷,都是二世爷想法子解决的。」
「听说朱大爷付了整整多出一倍的银钱买下刘大一家呢,没想到二世爷手段这么厉害,过去太小瞧他了。」
「没错。不过,我听说这些原来都是有高人指点。最近二世身边冒出了个『师爷』,可说是形影不离,听说他们同室而居,还同饮一杯酒呢。」
说到最后,嗓音带了几分暧昧,神秘兮兮的。
茶档人来人往,一堆人七嘴八舌,脸上挂着暧昧的表情,东府长西府短的,兴味十足的说论秦府大事小事。
「可我听说秦府夫人看中了姚府千金,派人说了亲,还合了八字。」
「就是呀。秦、姚两府门当户对,男才女貌,说不成哪日就下聘了。」
「不会吧?酒楼里有人亲眼所见,秦二世爷与那随从可说是如胶似漆,还喂他吃饭呢。」
「是啊,我也听说那名公子在酒楼外与一名姑娘说了两句话,二世爷就追了出去,妒火上身,将那名姑娘赶走。」
「哎,你们懂什么!这跟二世爷成亲有啥关系?!夫人照娶,『红粉』照宠嘛!」
还故意挤眉弄眼的,茶档一伙人哄笑起来。
「说真的,我原以为秦二世爷可比阿斗,没想到他足智多谋,可真教人刮目相看。」
「嗯,没错。」一伙人点头同意。
「老板,再来碗凉茶,」有人高声喊道。
大街人潮熙熙攘攘,不时有人停下来在茶档喝碗茶。人来人往,不断有新消息可说嘴,嘻嘻闹闹的,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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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姚两人八字合的结果,合得不得了,是「天赐良缘」,是「天作之合」。姚千金「荫宅旺夫」又「宜室宜家」。
秦夫人高兴十分,笑得合不拢嘴,忙不迭通知老太爷们。
「二太爷,三太爷,五太爷,您们瞧,姚小姐与游方的八字那么合,命里荫宅旺夫,各方条件与我们秦府都十分匹配!是不是让媒婆去说定个日子?」
「嗯……的确是非常合适。」二太爷点点头。
门当户对,八字又十分合契,再适合不过。
「不过,」还是五太爷谨慎,「这事得先告诉游方一声。」
「这么合适理想的对象,他还想有什么意见?」三太爷不以为然。
秦夫人笑道:「姚小姐聪慧又温柔娴淑,长得端庄秀丽,没得挑剔。这桩亲事,游方一定十分满意的。」
「话是不错。可我想还是先和游方说说比较妥当。」五太爷仍是觉得不妥。
几件事下来,秦游方的表现出乎他们意料,多少让太爷们另眼相看。事关他的终身大事,五太爷觉得还是先听听他的意见比较妥当。
二太爷想想,点头道:「也对。毕竟事关他的终身大事。」转头吩咐丫鬟:「去请少爷过来。」
一会儿,丫鬟回报,秦游方不在府里。
「有说上哪儿了吗?」二太爷问。
「少爷没交代,只说是有事,与江公子一起,二、三日内才会回府。」
三太爷皱眉,追问:「江公子?哪位江公子?」
丫鬟胆小的缩一下,像自己惹了麻烦似,嗫嚅道:
「就是跟着少爷的陪读小厮江喜多。少爷不许我们对他不敬,所以……」
「这成什么体统!」三太爷瞪瞪眼,连连以杖击打地上,显得几分气急败坏。「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什么身分,跟个小厮胡闹厮混!」
市井流言捕风捉影,胡传乱窜,自然尽不可信,可到底对秦府家声有所影响,现下听得丫鬟这么说,三太爷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主仆不分,上下无序,成什么体统!
「这江喜多是什么来历?莫要带坏游方才好!」佞仆引得主子走上歪邪之道,自古屡见不鲜,秦夫人不无几分担忧。
「据游方说,他无亲无故,在山场佣工,可倒也识得一些文墨。」
二太爷摇头道:「原以为有他陪侍伴读,游方或多或少能有心于学,却没料到……唉!」
主仆之间自有规范。游方不顾身分,与个下仆过于亲近,礼法皆不允。
「跟个下人厮混一块,成什么体统!可我怕是这个江喜多不安本分,引诱游方。也不知他有什么目的,只恐怕对游方有不良影响。」
「如此下去,恐怕会遭人说闲话,这个江喜多不可留!」
「三太爷说的极是。」秦夫人道:「游方素来守分自持,近日却做了一些胡涂事。想想,建立新山场一事,一定是游方一时胡涂受了这个佞仆蛊惑的缘故。」
有道理!想想许多风波都是从游方带江喜多回秦府后才发生。
三位太爷深觉有理。游方自作主张,独断独行,险险破坏秦家风水,恐怕都是受了江喜多蛊惑的缘故。
「不能再让他待在府里,立刻将他撵出去!」
「来人啊!」秦夫人立刻吩咐底下人道:「把那个江喜多的行李收拾收拾,全给我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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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找找!秦游方一找就找到黄山去「醒酒」。
离城够远了,风光亦够旖旎。林茂草盛,云雾袅绕,立山巅俯望,滚云如江又似海。
「走这么远,腿酸疲累,但见此景,一切都值得了。」
初始还算悠闲的漫步,到了半途,只能乘轿让人抬上山。
「不知这比起真正的沧海又如何?」
烟云变化无常,这刻缓缓,那刻奔腾,秀美中显恬静,险峻里示温柔。
「总得见了才知。」
「没错,总得见了才知。」秦游方脸一侧,望向江喜多。「妳眸子里映了一整汪沧海呢。」
没提防他忽然说出此言,江喜多心头一悸,禁不住羞,嗔他一眼。
那一嗔视,有意无意问泄出女儿的娇,女儿的媚,女儿的几许蛮横。
秦游方心头一酥,忍不住,握起她柔冷的柔荑。
「喜多!」张口轻唤。
唤得柔情婉转,甜甜蜜蜜关不住,溢了满腔。
「有话直说便罢。」她低下头,避了开去。
掩饰什么似,匆匆收回手。
「我要说了,惹妳不高兴呢?」他试探着。
「我怎敢!跟老天借胆?」江喜多假装悻悻,岔开话,说道:「说到老天,听说这偶有五彩『佛光』出现,不知我们是否有幸碰见。」
秦游方笑道:「何止『佛光』,听说珍禽异兽藏山,蛇虫也不少。」
「蛇?」江喜多不安起来。
「妳怕?」
「谁怕!」她不肯示弱。
「那好。」他噙着笑,「如果有虫蛇出现,妳可要保护我。」
话说完,朝山下走几步,他忽然跳起来,一把抱住江喜多,叫道:「有蛇!」
「蛇?在哪里?」江喜多煞时刷白了脸。
「别动!」秦游方死命抱住她。「说好妳得保护我的。」
江喜多勉强探头察看。
山径旁,杂草堆边,一条小青花蛇缩成一团。
江喜多心头怦怦跳,也不知是因为那条小青花蛇,还是被秦游方那么搂抱住的缘故。
人蛇对峙不到一炷香头的时刻,那条小青花蛇便悠忽的游进草丛。
江喜多松口气,心口却仍咚咚跳不休。
「大少爷,蛇溜走了,你可以放手了。」她一动都不敢动。
秦游方作态的回头望一下,这才吁口气,松开紧抱江喜多的双臂。
「幸好这在荒山野外,要不,让人瞧见了,少爷一世英名岂不扫地?」心口仍怦跳不停,江喜多按按胸口,故意取笑秦游方。
秦游方唇一抿,也不恼,竟笑了。
「是啊,幸好是在荒山野外,要不,我那样抱着妳,教人瞧见了不知又要说些什么--」
刻意顿了顿,觑了江喜多一眼,大了胆说道:
「只可惜,此『喜多』非彼『喜多』。」
什么意思?
江喜多飞快抬眼,狐疑的望着他。
秦游方攫住她目光,紧紧盯着,说道:「妳有所不知。这事说来也巧,那江府有两位小姐,那位二小姐的闺名居然也叫『喜多』,妳说巧是不巧?」
啊?!
江喜多心头一震,睁着大眼,唇齿半张,一时脑袋空白一片,说不出一句话。
「这……呃,也太巧了……」半晌,她才僵硬的挤出个薄笑,回避的移开目光。
「就是呀!」秦游方偏凑向她。「得知时,我也惊讶得不得了。我这个人对名节最为重视,一旦坏了人家的名声,一定负责到底--」
又是一顿。江喜多不敢抬眼,只感觉到他的呼息更近,抵到了她耳鬓。
「像方才我害怕蛇而抱住了妳,就觉得好像抱住了江府二小姐似--喜多儿,妳说,我上江府提亲可好?」
「啊?!」江喜多大吃一惊,猛然抬头,却不防秦游方贴得那么近,两个人脸额几乎贴住脸额,鼻尖险险相撞。
「你别开玩笑了!」她低喊。
「我怎么开玩笑?」秦游方一本正经。「女子名节可贵,我秦游方一定会负责到底。」
「可你要对我--呃,我是说,对江二小姐负什么责任?」险险脱口说错话。
「妳说呢?」
他反瞅她。那目光,那神态,那唇边隐笑,那欲语未语,那心照不宣--
啊!
他知道了!
他早就看穿了!
「你--」她指着他,大眼圆睁,唇张了又闭,千般滋味,万种情绪,却全哑了口。
「我怎么了?」他大掌含握住她指他的手。
他不肯说穿。
如泼墨留白,留个心照不宣的余地。
「你什么时候--」江喜多喘着气,胸口起伏,却问不下去。
「什么什么时候?」他佯装胡涂。「喜多儿,我在问妳,妳只要回答我,我上江府提亲可好是不好?」
她蓦地红脸,不禁羞恼。
「你问我,我怎么晓得!」
「那么,」他探近她。「妳不反对吧?」
「我--」她抬起头,忽而发现他居然俯贴得那么近,又羞红脸。
「怎么?妳同意了是吧?」
「我--」想反驳,偏偏被他注视得无力回驳。
「太好了!」秦游方忘形的将她抱起旋了一旋。
「啊!快放下我!」
这太羞人,江喜多恼他一眼。
想想这多日来他一些奇怪的举动--原来,他早就识破她的乔装。
亏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还自诩多聪明!
不禁有丝赧然。
「你这人!」不知说什么,只是又恼嗔他一眼。
多半,他设计她签卖身契也是「阴谋」喽?
「原来,从头到尾你一直在算计我!」
「冤枉啊,我哪有那等能耐。」秦游方叫冤,可不敢老实承认他原本心存报复的恶念。
「倒是妳,」他苦着脸,埋怨道:「骗得我好苦!」
「我--」一下子就变成她理亏,哑了口。
「不过,」他又再探近她,几乎挨着她额鼻,咬低嗓音道:「骗得好!骗得妙,骗得我甘心情愿。」
看她脸又羞红,大了胆搂住她。
「喜多儿啊喜多儿!」唤心肝叫宝贝似。「想想菩萨待我不薄,我还埋怨菩萨--真是不识好歹,回去后得给菩萨赔罪去。」
江喜多想起签诗上说的,不禁埋低了脸。
「菩萨说的没错,喜从天降。妳从树上一栽栽到我身上,当真是喜从天降。」
佳人有才,智谋更胜于他,得到她江喜多,正应验签诗上说的「喜从天降万事亨」。
所以,这罪是非赔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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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江喜多的意思,能尽早赶回秦府就尽早回府,不宜在外多逗留。可难得远离众人眼,又得到佳人芳心,秦游方乐不思蜀,不愿过早回笼。
「景致如此秀丽,急急赶路回去,何苦!」
山郊野处,行人稀少,他不时捏捏她小手、搂搂她柳腰,快乐得不得了,哪舍得便如此放手。
「你……让人瞧见了怎好!」
「这里除出妳我,还有谁会来偷瞧?」秦游方抿唇一笑,又去捏她的小手。
说着,一只野兔忽然从草丛中冒出来,下意撞见他们,显然受惊吓一大跳,一溜烟又钻回树丛中。
江喜多不防愣一下,轻脆笑起来,指着躲进草丛的野兔道:「喏,那不就是了。」
「欸,妳没瞧牠有自知之名,又赶紧蒙着眼退下去了?」
「你哟!」听得她又好笑又好气。
拗他不过,也就由他了。
秦游方索性便牵握住她的手,一牵握住,便不再放了。
走近山脚处一个小村镇,往来人渐多,怕江喜多脸薄腼眺,秦游方知趣的放开手。
江喜多望他一眼,眸子盈满笑意。
接近村头,生人更多,人来人往,居然很有几分热闹。
「这山野小村,居然也如此热闹!」秦游方奇了。
走进了林镇,一路尽见各武各样的小摊。问了,才知道竟恰巧赶上这邻近村落一年一度的市集。
「看来我们俩运气不错!」秦游方喜孜孜的。
从邻近村庄来赶集的村夫村妇担来了各式真各样的货品,从吃食到穿戴的,无一不足。
琳琅满目的,江喜多简直看花了眼。
有的把鸡挑篓了来卖:有的将扫帚摆出来;还有叫卖大饼、卖山果的;甚至狐皮狸毛都兜上台。
「简直应有尽有!」江喜多惊叹不已。
她几曾见过这般活生的光景,只觉新鲜有趣。
经过一处卖山药的,她被一旁铁笼里惊窜乱跳的獐子吸引过去。
「咦!」秦游方却讶呼一声,将她拉了过去。
那是一摊卖衣饰的。看摊的是两名十七、八岁的少女,肤色黝黑,与一旁山居村妇并无两样,手脚都显得粗厚。
摊上摆的,都是些朱青布缝制的襦褂及短袄,看起来相当粗糙,可对这些山民村妇来说,已经十分体面。
虽然多是些朱青粗布裳,却有几分巧思,有盘领、元宝领;大襟、如意襟、斜襟等式样。引得姑娘们的摊子前围了一堆挑挑拣拣的村妇,以及几名打算为家里婆娘买件新裳的汉子。
秦游方一眼看中吊挂在姑娘背后竹杆上的大红短袄,拉着江喜多挤了过去。
江喜多从未如此处在混杂的人堆中,顿时围困在一群老少的婆娘当中,心中说不出的不适应。
「这儿是卖姑娘的衣饰,你拉我过来做什么?」两人装束与左近村夫汉子明显有异,多少引起一些侧目。
「瞧瞧那件红短袄!」秦游方示意江喜多注意。
那件短袄仿后妃「百子衣」缝制,但为着避讳,「百子」改为「百花」。
大红底,对开襟,罗地上绣出了双龙戏珠,当中嵌了个「福」字,周身且用金绒绣上如意边,另有松竹梅石与各种花草鸟,并且绣出百花,有含苞、有盛开、有招蝶、有引蜂,各具姿态,彷佛还可以闻得到花香。
「绣工是粗糙了些,但不失趣味。在这等荒山野岭小村落,竟有如此手艺,倒也十分难得了。」秦游方「评头论足」一番。
他大少爷富家子,看尽穿遍绫罗绸缎,这件「仿百子衣」难免「粗糙」了点。
可这种地方,能绣出这等精致,其实十分不容易了。
那些村姑村妇没有不问问那件红短袄的,可要价足可抵庄稼汉一年半载的营生,没人买得起。多半,看摊的姑娘也只是用它来招揽。
「喜欢吗?」秦游方低声问。
「看起来不错,挺好看的。」江喜多点头。
「那好!」秦游方眉一提,朗声道:「姑娘,这件红短袄我要了!」
没想到真有人会出得起价买下这件短袄,两名姑娘一时愣住,半晌才赶紧取下短袄。
「秦--」江喜多也愣住。
这竟是买予她的?
禁不住一点羞一点臊的瞅瞅秦游方,心口一丝甜。
秦游方付了双倍的价钱,两名姑娘千谢万谢。花了半年绣制的短袄,费的精力工夫下少,但卖得的钱足够他们一家过上一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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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摊子,江喜多耳根仍在发热,好似全市集的人皆知道秦游方那件红短袄是买给她,心中发虚,对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也觉得带了什么意味似。
「喜多儿。」
「别这么胡乱叫我!」她羞恼的嗔他。「要让人听见了,如何是好?!」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与这些村夫村妇皆不识。」
「你就不能正经一些!」
她原不是如此多敏感的人,否则哪还会做男子装束,闯入他们秦府山场。只是,这一时羞成恼,教她脸红耳臊。
「我再正经不过。」秦游方噙着笑,满面是春风。「喜多儿,我想妳答应我一件事,妳可情愿?」
「什么事?」
「妳先应允我再说。」
「你不说是什么事,我怎么答应?」
「好。可我说了,妳一定要答应--」
哪有这等强人所难的道理!
江喜多禁不住笑,却丝毫不恼。
「你说吧。」明眸水光盈盈,满溢出采。
秦游方深深吸口气,紧盯着江喜多水汪的双眸。
「妳不知,我日夜都在想,换上了锦褂罗裙,抹上胭脂水粉的妳,会是如何娇媚动人。我万分的想瞧瞧妳那柔媚娇丽的模样。」
「你--」真的羞了,胭红飞上她两腮。
「妳允是不允?」他侵过去,双臂合拢住她。
「别!那么多人在看!」她惊呼一声。
「答应我,不然我不放。」
「快放开我!」
已有许多人侧目了。
「先答允我。」
「秦游方--」教她更羞了。
「妳答应是不答应?」他拢抱得更紧。
更多人在瞧,嘈嘈窃窃。
江喜多简直挨不住羞,连忙低喊道:
「你快放开我!我答应就是!」
「真的?不骗我?」
「我说了,我答应你便是!快放开我!」
「这可是妳亲口答应的,届时可别又反悔。」说着,得寸进尺,在她红靥上亲了一口。
「秦游方!」她羞到耳根,恶狠狠的瞪着他。
可薄怒也好,微嗔也罢,甚至恶狠狠的瞪视亦无所谓。秦游方心花怒放,又偷亲了一口,才放开她。
「你……你……」
已分不清是羞恼,或娇怒。她一跺脚,扭头逃出市集,一路不敢稍停回头。
「等等我!」秦游方追上去。
想她娇羞的模样,想她怒瞋他的神态,要他怎么着,他都甘心又心甘。
「喜多儿!」他轻唤。
她不理。
「喜多儿!」他又喊。
她还是不理。
「喜多儿!」他握住她。
她甩开他。
「喜多儿!」那么柔、那么多情宛转。
存心欺她会心软。
「你!」她终是转过头,一脸瞋怒。「太胡来了!众目睽睽之下,你那般……岂不教我羞人!」
「那么,」他小心翼翼望着她。「如果只有我俩,再无闲杂人等,妳是不是肯让我亲一亲?」
啊?!
没料到秦游方会出此一问,江喜多先是愕愕,而后,蓦地红通满脸。
扭头就想逃。秦游方不放,抓紧了,使劲一拉,将她拉入他怀中。
「放开我!」她叫嚷着,轻轻捶打他胸膛。
他哪肯放。
「我什么都可以听妳的,就是这个不行。」
双臂一缩,搂得更紧。
这光景……
已不是一个「羞」字可以了得!
江喜多简直无计可施。羞也羞红脸,心也跳满腔,秦游方说不放手,就是个放手。
「喜多儿,答应我,回去后,我就让人上门提亲。」
这叫她怎能启齿!
「妳不答应我,我就不放。」
分明要挟,秦游方摆明了无赖之极。
「你--先放开我再说啦!」心里纵使有一千个愿意,但这等事叫她一名女子怎好亲口开启。
「不!妳答应是不答应?」他怎不懂她心思,偏要她亲口答应,他才心安。「妳不答允也无妨,反正此处荒山野岭,行人稀少,我们就这么下去一辈子也无妨。」
深吸一口气,闻她身上的芳香。
「你!」她怒嗔他。「快放开我!」
「妳还没答允我呢。」
「这种事要我怎么开口!」她气他不明白她心思。
秦游方眼神亮起来。
「妳的意思是,妳答应我上门提亲了,是不?」
她斜嗔他,非得她亲口说吗?
「你如此轻薄我,我再不答应成吗?」抬眸嗔他,又捶他胸膛,终是硬逼着说出。
「喜多儿!」秦游方心花怒放,喜难自禁。
可他竟挟拥得更紧,没照承诺松开手。
「回府后,先上庙里给菩萨赔罪,然后妳回去向妳爹娘禀明,我再亲自上门提亲!」兴致勃勃计划着。
「这事我怎么好自己跟我爹娘开口!」
「也对。妳就什么都别说,等我上门提亲去。」
江喜多轻轻点头,遇上秦游方喜乐满溢的笑眼,又一阵羞,用力挣了一下,挣离他怀中。
「喜多儿!」她那娇羞模样,由两颊一直红到耳根子,娇颜低垂,明眸藏掩,心慌意乱似,叫他看痴了。
「就这么说定了!」
执起她手,轻轻一个击掌,掌与掌相迭,心与心相印。
击掌为誓,两心相印,再无反悔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