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
“麝月,这里是什么地方?”
麝月惊异地睁大双眼,考虑着要不要说,因为少爷吩咐过不准多嘴的,况且这位貌似天仙的杜姑娘还是大少爷的朋友,在这个家里,只要和大少爷有关的事,向来是无人敢多谈论的。
麝月吞吞吐吐地说:“姑娘,我只能告诉你这里是慕容世家,其他的恐怕你要问少爷才知道。”
慕容世家?由於轻红不在江湖上走动,自然无从知道慕容世家四个字是如何响噹噹的家族,她莫名地注视这个甜美可人却似乎不敢多言的女仆,心中明白一二。人家既然不能多说,又何必勉强呢?
“别紧张,我只是想请你替我拿两样东西,一样是文房四宝,一样是药。你也看见我的脚扭伤了,刚才萧森虽曾替我敷过药,不过洗澡时洗掉了,所以……”
轻红话未说完,聪明的麝月立即点头道:“姑娘会自己敷药,那一定多少懂得医术对不对?”
轻红微笑点头,麝月见状,高兴道:“姑娘要什么药,我去拿。”
“你们这儿有什么药全拿来让我瞧瞧。”
麝月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没多久脚步声传来,进来的不只麝月一人,还有慕容彻及二名小廝,一名手捧着文房四宝,一名手中拿着药箱。
见到慕容彻,轻红不免有些诧异,她不懂为何拿个药和笔墨需要如此大费周章,难不成还得他同意吗?
慕容彻露出友善的笑说:“杜姑娘需要什么药?这里只有一些跌打损伤的刀伤药,不知用不用得上?”
“只是小小的扭伤,用不上刀伤药。”轻红解释道:“可以看看药箱吗?”
慕容彻示意那名小廝递上药箱,轻红接过药箱放在八仙桌上一样一样仔细瞧着,最后取出一个以黑木盒装着的药膏,用手指沾了些凑近鼻子闻闻,方才开口说:
“可否请慕容公子避避?”
慕容彻识趣地走往外厅,好让她敷药,直到麝月前来相请,他才走回房,同时开口道:“我可以叫你……轻红吗?你可以喊我子轩。大哥也是这样叫我的。”
轻红莞尔一笑,“当然。”
慕容彻在轻红的对面坐下,一股幽香不知从何飘来,弄得他有些心旌神摇的,连忙定定神开口道:“轻红,你是怎么认识大哥的?”
轻红闻言一怔,红云悄悄爬上她娇美的脸庞,想起与萧森结识的经过,真教她羞得无地可容身呢!况且才第一次见面,就让他抱了,还脱下鞋袜敷药,这教她如何开口呢?
慕容彻见她酡红的脸庞,不觉让那娇美的模样给看傻了眼,光提起大哥就足以教她娇靥带红,可见大哥在她心中佔有相当的份量。镇静点,别胡思乱想,否则就吓着她了。虽然这样想,但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却在不知不觉中提醒了他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那时候不也是这样第一次见面吗?就在这第一次里种下了纠缠不清的情网。
“不方便说的话就不要说,可以问你另一件事吗?”慕容彻是个聪明人,随即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那有不答应之理?她连忙点头。
慕容彻问:“见你刚才查看药箱的模样,似乎对於药材颇为熟识。”他顿了顿,“冒昧一问,姑娘懂得岐黄之术是不是?”这话问得极为小心客气。
原本以为慕容彻会再问她有关萧森的问题,害她紧张了一下,当下毫不犹豫点头说:“我自幼习医,对於岐黄之术略知一二,虽不敢自夸有华陀之术,但一般的病症倒也可以开方诊治。”
慕容彻乍闻此言喜上眉梢:“我娘已经病很久了,虽然吃过好些大夫的药却一直未见起色,可否请你去看看。”
她略略想了下,颔首道:“愿略尽棉薄之力!”
於是在慕容彻的带领及二位丫环的搀扶下,轻红来到另一个幽静雅致的院落。
进入内室,慕容彻开口道:“这是我娘。”他指着床上躺着的老妇人说:“自从爹过世后,娘就卧病至今。”
“娘,轻红是大哥的朋友,略谙岐黄之术,孩儿见娘久病不癒,所以让她来瞧瞧娘的病如何。”慕容彻轻声说道,语气极为恭敬。
床上的慕容老夫人乍见慕容彻哑着声音喊道:“我不要见你!”并略略撑起身子睁开眼,一手指着门,示意他出去,但当听到他提到大哥时,却又像发现什么似地,猛地张大无力的眼,迷濛地瞧着轻红,随即点头又躺回床上,“是森儿的朋友吗?好,好孩子,你过来我瞧瞧。”这话说得吃力极了。
慕容彻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失意,他对轻红点点头要她过去。
轻红小心地走过去坐在床沿,老人家一把抓住她的手,直要坐起身,她连忙轻声道:“别起来!”
她打量着老夫人,那是一张秀丽、精緻、却写满岁月沧桑的面容。
“你见过森儿是吗?他在哪里?”老人家又咳又喘地问。
“您老人家别乱动,我才见过萧森,是他吩咐我来替您看病的。”
慕容老夫人喔了一声,躺回床,不一会儿又问:“森儿好不好?”
“他很好,很担心您的病呢!来,别乱动,我要把脉了。”轻红柔声细语安慰着她,一面伸出手以食指、中指、无名指轻切慕容老夫人的手腕。只见她二道秀眉微微皱起,一面加重手指的力道。
切过脉后,又俯下身子仔细观察老夫人的精神气色,发觉她面色白中带青,两眼无神,不仅形神消瘦且精神委靡,轻红见状示意慕容彻到外面后才开口道:“子轩,老夫人近来是否常烦躁不安、脾气阴晴不定,而且有时还会像发疯般怒骂旁人,要不就是自己咯咯笑个不停?”
慕容彻对於轻红如亲眼所见般,一一指出母亲近日来十分令人头痛的病徵时,感到相当讶异,他面色沈重地点头:“没错,我娘自从生病后,性情脾气变得很古怪,动不动就责骂处罚下人,刚才还很高兴地笑着,下一刻钟又莫名其妙嚎啕大哭,弄得一家上下不知如何是好,大夫看了、药也吃了不少,却总不见起色。”
“咳不咳?”
“不常,但一咳就咳得很厉害。”
轻红沈吟了好一阵子才说:“我还要替老夫人做触诊,一会儿再告诉你详情。”
轻红语毕又一拐一拐走回内室,先放下纱幔,然后解开老夫人的衣服,沿着胸、腹到腋下一阵拍按,最后为老夫人穿上衣服。
老人家又急切地抓住她,“森儿呢?为什么他不回来?”
轻红有些不知所措,思索着该如何解释较妥当,因为她也不知道萧森的确切行踪,说得更白些,她对萧森根本一无所知,又要如何对他的母亲说他的下落?
“他……他有事耽搁了,要我先过来,等他事情办完就会回来的。”心虚地说完话后,轻红急着想走,不过慕容老夫人却不放人。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认识森儿的?”
“晚辈杜轻红,萧森是……是我大哥的好朋友,所以……所以……”
“长得真漂亮,森儿若是能娶你为妻的话那可真是他的福气。”慕容老夫人松开握着她的手,躺回床昏沈的低喃道,轻红闻得此言,霎时红云满面,不知如何应对,幸好老人家久病体虚,一碰着枕头便沈沈睡去,她乃藉此机会走出房去。
当轻红走出来时,慕容彻已迫不急待地趋前问:“如何?”
“老夫人的身子虚寒、气血不足,加上忧虑过度,以致心神紊乱,而且四肢发冷、脉象迟缓,若不从根本治疗,长久下去,恐怕……”
“根本治疗?难道吃药不是根本治疗?”慕容彻不解地道。
“所谓心病尚需心药医,你娘虽感染风寒,但她心中郁闷、心结难解,纵使投以再多的药石也是枉然。”轻红面对慕容彻说:“我开的药只能治rou体之病,唯有找出你娘的心结所在,佐以药石方得药到病除,我还是先开帖药让她服用。”
慕容彻双眉紧皱,心下顿时瞭解为何母亲之前所吃的药全然无效的原因,他明白母亲的心事所在,可是为人子女的,又岂能插手上一代的恩怨?况且爹已经过世二年多了,一切不是早该尘归尘、土归土了,为何娘仍执意不去呢?自从爹过世后,娘对他的态度就大大转变,一见到他彷彿无限嫌恶似地,恨不得他离她远远的?或许是她恨爹的连带作用吧?如果大哥在家就好了!
想到萧森,他忍不住又望向美得如画中仙子的杜轻红,想着大哥是否已知道母亲生病,所以才让他精通医理的红粉知己前来为母亲治病?只是……若真如此,为何大哥不自己带着轻红回家一趟,相信母亲见了,病也会好了一半才对!他再次看了轻红一眼,心中不觉一阵悸动,如此佳人也只有大哥才能匹配,别乱想!
不久,轻红递给慕容彻一剂药方,慕容彻接过药方,随即命人前往城里的药铺抓药,一面对杜轻红这个绝代姿容的女子,起了三分敬意与一丝他也说不上来的複杂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