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稹元面容俊美,又贵为莱阳王,他小妹在两年前第一眼见到他时,就芳心暗许,但那时辜稹元身边已有明冬夫人,辜稹元为她连王妃也不纳,只专宠她一人,让小妹又羡又妒。
没想到备受他宠爱的明冬夫人会红颜早逝,她这一死,小妹以为她的机会来了,哪里知道,失去了明冬夫人,辜稹元本就阴晴不定的性情变得更加残暴,杀了不少府中下人。
爹娘哪里敢让小妹嫁给他,就算他们肯让小妹下嫁,只怕辜稹元也瞧不上她,这段期间,皇上没少劝过他纳妃,都教他拒绝了。
没想到最后他竟会看上明冬夫人的妹妹。
瞧他为大婚之事亲力亲为,便可看出他对顾明惠是真的上了心。
“哭了三天三夜,她怎么没哭瞎?”见他说话这般浮夸,辜稹元讽问。
苏越笑道:“幸好在瞎掉前,这泪总算让她给哭完了。”哭三天三夜是假,但小妹伤心失望确实是真。
就在两人回王府途中,另一边,袁拾春捧着脑袋,待剧痛渐渐退去后,紧蹙的眉头才逐渐舒展开来,对脑子里忽然又多出的一段记忆,因为先前已有一次经验,这次倒也没那么惊讶了。
她转过身时,瞟见站在两步距离外的男子,认出他是方才那位少爷的随从,有些意外。
“公子有什么事吗?”她不知这人来了多久,适才头痛的模样是不是全被他给瞧见了?
“三少爷不放心姑娘,命我送姑娘到市集去。”周随端正的脸上,面无表情道。
她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有些轻浮的少爷倒也体贴,微笑的婉拒,“不用了,这里离市集已不远,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请代为向你家少爷致谢。”
“少爷命我送姑娘过去。”周随十分坚持,要完成自家主子的命令。
见状,她只好接受,“有劳公子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往市集,一路上没说一句话,送她来到市集后,周随没多留,转身便离开。
袁拾春张口要向他道谢,见他理也不理她,扭头就走人,只好摸摸鼻子咽回要说的话,提着篮子走进人来人往的市集里。
买完菜要回永平坊时,她有些担心会不会再遇上那名杀手,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一回到袁家,便赶紧拴上大门,拍了拍胸脯。
这样子正巧被袁康氏瞧见,关切的问她,“拾春,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走得有点喘。”娘身子不好,她没敢让她得知自己遭人追杀的事。
将菜提到灶房,把买回来的菜都收拾好,她回想起之前头疼时,脑子里多出来来的那段记忆。
里头的人同样是那个叫明冬的女孩和辜稹元。
这段记忆里,明冬已成了辜稹元的妾。
她好奇的想知道,后来那明冬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突然倒下。
明明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记忆里,且每次都是在见到辜稹元后,这件事难不成跟辜稹元有什么关系?
“失手了?你们枭首阁的杀手不是说个个武艺高强,怎么连区区一个弱女子都杀不了?!”屋里,一名蓄着山羊胡子,约莫四十几岁的男人,神色不满的诘问。
李盘一张福泰的脸仍笑呵呵,没因他的责备而不悦,取出一袋银钱,搁在桌上,好言解释。
“咱们阁里的杀手身手自然是好的,但那姑娘气运极强,派出去的杀手连续三次刺杀都被她躲过去,依咱们阁里的规矩,下手三次不成,便不会再出手,在下奉阁主之命,特来归还酬金。”这种事自枭首阁成立七年来,鲜少发生,约莫只发生过两、三次。
“你的意思是说这笔买卖不接了?”男人怒问。
“没错。”
“岂有此理,你们都收了我的银子,岂能说罢手就罢手。”男人恼怒道。
“所以咱们不仅退回酬金,为表歉意,还多加了一成。”李盘仍咧着嘴笑,临走前还不忘为枭首阁拉生意,“这桩买卖虽黄了,不过倘若您还有其他想杀之人,咱们仍很乐意为您效劳。”说完,他随手按了下桌面,起身离开。
在屋里来回踱步片刻,他提笔写了封信,折成拇指大小,封入一枚蜡球里,吩咐下人去送信。
锦瑟院是莱阳王府最宽敞最雅致的宅院,同时也是明冬夫人生前的居所,辜稹元先前也一直住在这里,直到前阵子顾明惠住进来,他才搬到旁边的逐风院去。
虽已认定顾明惠便是明冬,但她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他担心惊吓到她,故而搬了出去,待两人大婚之日才再搬回锦瑟院。
这日苏越送嫁妆的清单来给顾明惠过目,顾明惠在偏厅见他,两人名义上虽是义兄妹,但到底不是亲兄妹,为了避嫌并没让他进到后院去。
“这些嫁妆待惠妹出嫁时,便会一块送到王府来,惠妹瞧瞧可还有欠缺什么,我回头再命人置办。”
顾明惠接过单子朝他温声道了谢,“义兄、义父为我置办这些嫁妆,怕是费了不少银子,明惠委实无以报答,今后但凡有什么需要明惠做的,请义父和义兄直说无妨。”
她明白苏国公之所以这么积极,全是为交好辜稹元之故,而有了苏国公义女这个身分,让她在人前算是有个能端上台面的身世,所以她与苏国公不过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的关系罢了。
苏越脸上堆起笑容,“欸,既然爹认了你为义女,咱们就是自己人,今后可不要再说这些客套话,爹可是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置办这些嫁妆。”这顾明惠与她姊姊明冬夫人圆润的长相不太一样,她一张瓜子脸,面容清丽秀雅,看着让人赏心悦目。
“哼,假惺惺。”跟着兄长一块过来的苏宓坐在一旁,撇着嘴哼了声,她这话不只暗骂顾明惠,也在骂自个儿的兄长,在她眼里,这两个人都很虚伪。
这顾明惠虽然长得比她姊姊明冬夫人美艳几分,可她看着就讨厌,她以前曾见过明冬夫人,当时她很嫉妒被莱阳王宠爱的她,因此对明冬夫人语气里有些不敬,可明冬夫人并不以为忤,把她当成妹妹一样拿着吃食哄她,还说了笑话给她听。
她这人没别的长处,但对方是善意或是恶意相待能够很清楚的察觉,那明冬夫人不像有些人,表面上温柔端方,私下却满肚子坏水。
她是真不计较她的无礼,还有明冬夫人做的糕点,好吃到现下都还念念不忘。
幸好最近她在一家酒楼里,再次尝到了跟那时味道相仿的糕点,总算得以解解馋。
“宓儿,不得无礼。”苏越轻斥了小妹一句。
苏宓朝他吐了吐舌,“我是在说大哥你,又不是在说明惠姊姊,你紧张什么?”她还没蠢到当着顾明惠的面招惹她。
“你若是闲着无聊,到那边看鱼去。”苏越担心小妹再说出不得体的话,赶她去赏鱼。
苏宓没听他的话,跑过去状似亲昵的搂抱着顾明惠的手臂,“我听说王爷养了条大癖蛇,我想去看蛇,明惠姊姊可以带我去吗?”她想知道莱阳王究竟看上这顾明惠哪一点,竟然要迎娶她为莱阳王妃,这待遇连明冬夫人生前都没有,她到死都只是个妾,她忍不住替明冬夫人有些不平。
“这……”顾明惠本要婉拒,另外找个下人带她过去,不想苏宓径自接着再道。
“我听说这条蛇是明冬夫人让王爷收留下来的,我很想瞧瞧那蛇究竟长得什么模样,明惠姊姊带我去开开眼界嘛。”苏宓一脸天真无邪的撒娇道,必要的时候,她比谁都会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