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不小心惹恼了春桃姐她们,她们教训我是应该的。”她又习惯性地把所有的过错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种所谓的教训,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邯泽浩眯起双眸,打量着眼前的人。下一刻,他的手已经解开了她衣襟的扣子。随着“刷”的一声,她的衣衫被整件扯开。
织乐反射性地双手护在胸前,而邯泽浩所见的,便是身着肚兜的她,手臂上尽是红肿,肩上,背上还有不少的淤痕。
果然如此!看来她挨打并不是第一天的事。
“你……我……”她无措,整张脸涨得通红。
“穿上。”他把她的衣衫还给了她,不再去看那满身的伤痕。
织乐红着脸,套好衣衫,扣完了扣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把吃的食物拿过来……”
“不用了,反正方府的东西我也吃腻了,我想出去吃,顺便看看朱天城。”市井间的流言蜚语,往往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出去?”她可以吗?
她可以的。
在任何人都不注意的情况下,邯泽浩带着织乐,翻过了方府的后围墙。她甚至只觉得身子一轻,人便已经在围墙外了。
因为战乱的关系,朱天城又位于关隘要口,因此城内有不少异族逃难的人以及异族商人。邯泽浩的模样,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诧异。
“朱天城有什么好吃的?”邯泽浩问道。
织乐无言以对。从来,她都只要吃饱就可以了。
“算了,随便吃点好了。”他朝着一家酒楼大踏步地走去。
她亦步亦趋,“要去那里吃吗?”
“这附近看得上眼的只有那家而已。”
“可是我身上只有几个铜板,要是钱不够付账的话,会被打的。”
他停住脚步,扬眉看着她,“你也会怕挨打吗?”他还以为她根本不在意呢。
织乐摇摇头,“我不怕,可是你会被打到的。”
单纯的一句话,也许她并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她是在怕他……受伤吗?邯泽浩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角,“还没什么人能伤到我。”
“哎?”
“走了。”他拉着她,踏进了酒楼。
织乐像个丫鬟一样,垂首跟在邯泽浩的身后。
“这位公子要吃些什么?”小二已经热情地迎了上来。
“一壶上好的白酒,再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端上来。”他找了张空的桌子坐下。
“好的,马上到。”小二应声离开。
邯泽浩看了看还站立着的织乐,“怎么还不坐下?”
她满脸的惶恐,“我只是个丫鬟,怎么可以同桌而坐?”
他不悦地皱皱眉,“我让你坐下就坐下!”
她犹豫着,却在看到他黑了一张脸后,终于坐在了他右手边的椅子上。
菜一道道地上着,邯泽浩大口地吃肉,大碗地喝酒,随意而自在,像是慵懒的野兽,在品尝着它的美食。
“你怎么不吃?”他看了一眼她还未动的筷子。
“我不饿。”她话音未落,饥肠辘辘的声音已经出卖了她。
他扯下一只鸡腿,丢到了她的碗里,“吃!”
她看着碗里那诱人的鸡腿,不觉舔舔唇,“可是我还不起鸡腿的。”
“没人让你还。”
真的可以吃这样的美食吗?不会受责备,不会挨打?“你是除了大少爷外,对我最好的人。”她满心感激。
又是方翱!邯泽浩扔下手中的鸡骨头,“要是哪天方翱要你死,你也会去死?”
“会啊。”她很认真地点点头,“如果我的死,对大少爷有一点点价值的话,我会死。若是哪天我的存在没有一点点的价值的话,那么我想,我也没有活在这世上的必要。”
这个难懂的女人,又说着让他难懂的话,“那么你现在的价值是什么?”
她想了想,“当丫鬟,我可以侍候人。”
“喂,听说了吗?酆族大军好像要再次攻打朱天城。”旁桌有人议论着。
“酆族的军队不是才刚被打退吗?怎么又要来了?”
“看来这日子又要不太平了。”
“谁说不是呢!”
整个酒楼的人,都开始谈论起了这事。
“酆族大军又有何惧!”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起身大声道,“还不照样被打得落荒而逃,照我看,外界对酆族大军的描述,只怕是言过其实。
“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了。”一个老者也起身说道,“上次带兵攻打朱天城的,不过是酆族的将军宏元开,这次,听说酆族的少主要亲自领兵,攻打朱天城。只怕这城,也待不安稳咯。”
“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问道。
老者缓缓道:“酆族的少主,据说在战场上勇猛无敌,性格暴躁易怒,且手段狠辣无比。之前攻陷悻城时,曾把投降的悻城兵全部杀尽。”
不少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书生不服,“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那酆族的少主,只怕未必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只要有方大人在,就一定可以像之前的那仗一样,轻而易举地击溃他。
“年轻人,你想得未免太轻易了。”老者叹气。
那书生反讥道:“我华朝人才济济,难道还不如一个蛮夷之族?”
“对,想我华朝地大物博,区区一个酆族,又有什么好怕的!”有人接口道,一时之间,群情激愤。
“无知之徒。”老者摇首,看来他还是及早离开朱天城为妙。
织乐喃喃着:“酆族的少主,真的那么残忍吗?”把已经投降的悻城士兵全部杀尽,那该杀多少人啊!也许悻城的黄土下,埋的全是白骨。
“残忍?”邯泽浩嗤笑一声,“我从来不觉得那样是残忍的,我只知道,要得到的东西,即使不择手段,也要拿到。”
她怔忡地看着他,迷惑了……
他说话的那股意气风发,如同一个王者一般,伫立在她的面前。
而她,只有仰望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