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琳,你想上哪儿去。」文少怀边驾车边问道。
不会吧!现在他才想到要问。
严玉琳翻了翻白眼。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问这问题。」
文少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尴尬地瞧著他。
严玉琳也不再捉弄他,直接说:「到清隆山庄吧。」
「清隆山庄是不是在南方良州。」文少怀似乎听过这地方。
「没错。」严玉琳反问:「你知道这地方。」
「只要有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大部分都知道清隆山庄,我自然也不例外。」
清隆山庄,庄主名为柳清隆,他的出身来历不明,可一身武功高强,是个神秘人物。
基本上,清隆山庄本身就满神秘的,它的崛起神秘,成员神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探访都不得其门而入,而玉琳他……
「玉琳,你认识清隆山庄的人。」文少怀推测著。
「啊!我没说吗?」
文少怀摇摇头,「你什么也没说。」
严玉琳耸耸肩。
「让你知道也没关系,我自小就在清隆山庄长大,庄主是我的师父。」
「可是,你不是被你舅舅带去抚养的。」文少怀提出疑问。
严玉琳看了他一眼,才开口说出另一个秘密。
「我舅舅就住在里面。」
「咦!」文少怀大吃一惊。
严玉琳的舅舅可是名满江湖的神医,但多年来无人知道这位神医的住处。
没想到他就住在清隆山庄
不过……
严玉琳肯告诉他这些事,是否代表他已不再把他当外人了。
想到这里,文少怀的心情不禁雀跃了起来。
「喂,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为什么而被皇上封为忠义侯的。」严玉琳穷极无聊地问。
文少怀垮下脸。
「是我倒霉兼鸡婆,一时好心救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还护送他回宫。我还是在他被人迎回宫里时,才知道他的身分。」
「啊!这样就捞到了侯爷的身分」
这未免也太容易了。
「太简单了,对不对。」文少怀了然于心,「我当时也有这种感觉,所以就进宫去找皇上推辞圣恩。而我在那时才知道,我竞在无意中助他顺利坐上王位。」
严玉琳微蹙起眉,他记得他曾听人说过一些宫廷秘辛。
先帝去世时,太子年幼,为防大权外落,所以先帝的弟弟代为摄政,并在太子十八岁那年还政。
当时有某些臣子不愿摄政王还政,所以暗地派人暗杀太子。该不会文少怀正好在摄政王要还政时,把现今的皇上给护送回到宫里,让他顺利登基的吧!
「喂,我问你,皇上是不是在你护送他回宫后没多久就登基了。」严玉琳问。
「没错。」文少怀点头,接著他提出一个要求。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喂』,我是有名字的。直接叫我的名,行吗。」
问题是他叫不出口。
他总觉得叫名字似乎太亲匿了。
「我叫你文大哥好了。」严玉琳退了一步。
「玉琳,我会以为你在叫我大哥。」文少怀轻叹道。
沉默了好一会儿,严玉琳试著开口:「少怀。」
他叫得别扭极了,可文少怀却笑了出来。
太好了两人关系又进了一步。
「救命啊救命啊……」
女子的呼救声惊动了正在野炊的二人。
文少怀和严玉琳互视一眼,两人一同起身,往发声处赶去。
林中深处,只见一名女子一身狼狈地跑著,在她身后,有两三个猥琐男子在追著。
文少怀见状,立即上前去打跑了那几名男子。
严玉琳则被那女子撞个满怀,他连忙伸手扶住那女子。
「姑娘,你没事吧!」
那位姑娘摇摇头。突然,她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一脸慌乱地向后看去。
「公子,有……」
「放心。」严玉琳打断她的话,「我朋友已经把那些人打跑了。」
那名女子这才松下一口气,福了一福身。
「多谢两位公子救了小女子。」
「不用客气,请问姑娘你为何孤身一人在此。」文少怀走到严玉琳身旁,好奇地问道。
「不瞒二位公子,小女子乃是严相国的千金严玉琳。原是随舅舅出外采药,不小心迷了路,然后碰上了那些恶人……」话说到这里,那女子便哽咽地无法再说下去。
文少怀和严玉林两人被她的话给吓了一跳,他们看了看眼前的冒牌货,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决定暂时不拆穿她。
严玉琳朝假「严玉琳」拱手行礼,「原来是严姑娘,在下方才失礼了。在下张棋玉,这位是我的好友赵少怀。如果小姐不介意,那就随我俩一道至营火那里休息一番。」
「小女子多谢二位公子。」
晚膳过后,严玉琳这才开口问假「严玉琳」。
「对了,严姑娘,你曾提及你是随你舅舅出外采药,那想必他老人家就住在这附近。明日一早,我们就护送你回去吧。」
「谢谢二位公子。」她一脸感激。
「这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也无需客气。对了,今晚就委屈姑娘到车厢里睡一夜,我和赵兄在外面打地铺就可以了。」
她点点头,起身进入车厢休息。
一进入车厢内,她即被内部的陈设给震慑住。
从外型看,这只是一辆平凡无奇的大马车,但没想到里面所放的各项器具用品都是上等货。
想必那两位公子的家中一定很有钱,她不由得臆猜。
她改变了想法,决定自己一定要当他们其中一位的妻子。
但要挑哪一位呢?
张棋玉温文有礼、赵少怀刚强沉稳。两人皆是一时之选,令她一时难以做出决定。
想著想著,眼皮不禁开始沉重了起来。
她拿出放置在一旁的枕头和被子,躺下睡觉。
不久后,马车门被打开来。
确定里面的人睡著了,严玉琳这才关上门,回到文少怀身旁坐下。
「那位姑娘睡了。」文少怀边问边丢了些枯枝进火里,营火再度旺盛起来。
「嗯。」严玉琳点点头。「我在她喝的热汤里动了手脚,她会一觉到天明,咱们就趁现在好好商量一下。」
「还是你考虑周到。」文少怀微笑赞许著。「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啊……
严玉琳思索了好一阵子,然后,他转头看向文少怀。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吗?嘿……暂时别拆穿她,乘机追查看看她有哪些同伙。」
严玉琳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反正旅途上满无聊的,找事来做也不错。
文少怀似乎有些知道严玉琳在想什么,不禁主动提议。
「玉琳,测试那女孩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就专门负责驾车。不过,别对她动真感情喔。」他还小心翼翼地加了条但书。
严玉琳翻翻白眼,没好气地说:「我对说谎的人没兴趣。」
听到这里,文少怀这才放下心来。
假严玉琳直睡到天大亮才起来,她略微整理一下仪容,才步出马车厢。
「严姑娘,你醒了睡得可好。」
「小女子很好,多谢张公子关心。」
化名「张棋玉」的严玉琳笑了笑。
「那就好。啊!对了,昨日在下忘了问你住在哪里,我们也好送你回去。」
假严玉琳愣了一下,但她马上想到该如何回答。
「我和我舅舅并无特定的住所,前一段时间是住在不远的小镇,但我不知道舅舅他是否还会回去。」
看样子她是打算赖上他们了严玉琳心中暗忖。
他故意蹙起眉头。
「既然他老人家居无定所,我们很难找人。对了,我们送姑娘回去找令尊严相国好了。」
「不行。」她立刻脱口阻止,而后她似乎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自圆其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就这么离开,我舅舅会担心。」
「这样啊……」严玉琳思索一下,不了决定。「这样好了,我们先送姑娘你回镇上等等看。三天后,令舅如果尚未回来,那就请你留封书信说明详情,再由我们送你回京城去,如此可好。」
假严玉琳闻言松了一口气,她微笑地点点头。
「一切就照公子的意思去做。」
这时,文少怀走了过来。
「张兄弟,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严玉琳点点头,他朝假严玉琳微微一笑。
「严姑娘,你请上车吧。」
假严玉琳点点头,转身进入车厢。
文少怀二人则坐在马车前座。
「驾!」
马车开始平稳地朝假严玉琳所说的小镇驶去。
马车在下午就到达假「严玉琳」所说的城镇,假严玉琳请他们在一间茶馆前停下,表明自己要回去看看。
而文少怀二人也不再表达意见,两人干脆进茶馆里叫了一壶茶和几碟小菜,边吃喝聊天边等人。
「你真的打算要等三天,玉……呃,张兄弟。」文少怀在严玉琳的瞪视下改了口。
「放心,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要我们带她走。」严玉琳优闲地说。
「你的意思是……她看中咱们了。」文少怀扬了扬眉。
「似乎是。」
严玉琳点点头,而后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挥手叫唤店小二。
「小二。」
「来啰。」店小二应声来到他们这桌,「客倌有何吩咐」
严玉琳拿出一小块碎银放在桌上,开口问道:「方才我们送回来的那位姑娘,你可认得。」
店小二收起那块碎银,微笑地说:「那位是严玉琳严姑娘,是相府千金。她是在半个月前和她舅舅来到我们小镇的。」
「那可曾有人向他们求过医。」
「有是有,但是都被拒绝了。」
严玉琳点点头,然后挥手让他退下。
在店小二退下之后,严玉琳咕哝地说:「真是的,假冒得这么烂。」
「啊!」文少怀一时听不懂。
严玉琳丢给他一个白眼。
「你以为一个闺阁千金的姓名这么容易知道啊。若不是她有什么惊人贡献或什么的,哪能名满天下。」
「对喔,『严玉琳』这三个字能名满天下,靠的就是那一身连御医也比不上的医术。」
「所以说啊,想假冒严玉琳的话,至少得有些医学方面的基础,结果呢……」
文少怀笑了笑,「好了,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严玉琳没好气地说:「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如此毁坏名声。」
「那你干脆直接在众人面前拆穿她不就好了。」文少怀耸耸肩,随口提议。
「不要,我要整整她,为自己出一口气。」这话严玉琳说得有些气呼呼地。
「好,随你。」
「你不反对?」他有些讶异地看著文少怀。
「为什么要她毁坏的可是我未婚妻的名誉。」文少怀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时,假严玉琳手里提著一个小包袱出现,她走到两人面前,「二位公子,小女子回到家中,发现舅舅所留的书信,信中提及舅舅有位朋友有危难,所以先赶去救人了。」
「哦,那姑娘为何提著包袱。」严玉琳问。
「那是因为舅舅在信中表示他这次会出外很久,所以要我回京城去。」她向两人福了一福,「小女子想先向二位公子辞行再出发。」
唷!以退为进啊。
和文少怀交换个眼神,严玉琳连忙开口。
「姑娘你一个人上路太危险了,就由在下和在下的朋友护送你回去吧。」
假严玉琳暗喜在心,她以为张棋玉对她有意,故作柔顺地说:「小女子谢谢二位公子。」
她决定,要在到达京城之前掳获「张公子」的心,让他不顾一切地先娶了她。
然后,她就可以像今日一样,要求单独一人先到相府请罪,随即再借口佯称父兄不应允,她决定和他一起离开京城。
如此一来,就不怕身分被拆穿。
而她也能就此当一辈子的富家少奶奶。
喔……多么美丽的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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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的吗?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无法拿掉那块纱,假严玉琳心里颇为懊恼。
那位「张公子」的确待自己很好,每当到达一个城镇时,他总会邀自己到镇上走走,偶尔也会买个小东西送给自己虽然不是自己中意的。
用餐时,更是殷勤地夹菜给自己。
还有,三不五时的嘘寒问暖……这种种的一切,不就代表著他是喜欢自己的吗?
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上钩
在两人独处时,她故意投怀送抱,但他总是很快地退开,然后向她道歉,说他无意冒犯什么的。
但……她就是要他的「冒犯」啊!
因为如此一来,就不怕他不娶她,即使谎言拆穿,她也能过著富足的日子。
等一下。
假严玉琳突然想到一件严重的事
她忘了确定这大马车究竟是谁的,她更忘了打听两人身家是否富有。
万一到时成了定局之后,才知道张公子只是穷书生一名,那自己不就亏大了。
不行,她一定得弄清楚。
一行三人在一家客栈用膳时,假严玉琳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
「对了,请问两位公子,那辆大马车究竟是谁的。」假严玉琳突然开口问。
怎么?想确定是不是。严玉琳在心中暗讽。
严玉琳表面不动声色地夹了些菜给假严玉琳,顺口说道:「是我的。怎么,有问题吗?」
假严玉琳慌了一下,但立刻回复镇定地说:「也没什么,我只是看那马车内部的各项陈设很适合给旅行中人的使用。所以我想在回家后,请爹爹为舅舅打造一辆。」
严玉琳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他指了指文少怀,「那你得问他了,虽说是我出的钱,但是是他找人打造的。」
假严玉琳闻言,开始犹豫了。
这些日子以来,这位「赵公子」总是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她也尝试要和他攀谈,但总是得不到回应。
「巧艺轩。」文少怀简短地说了三个字,然后就继续吃他的东西,不再理会她。
「啊!」假严玉琳一时之间听不懂。
多说一些会死啊!严玉琳暗自埋怨。
但他还是笑容可掬地向假严玉琳解释:「他说他是找巧艺轩的工匠打造的。」
假严玉琳一听,大吃一惊。
巧艺轩耶,那里面所贩卖的皆是一流的工艺品,订价更是高昂。随便一条手绢,就得花上平常百姓一个月的生活用度。
而那辆马车……是订做的,花费一定更高。
「张公子,那辆车……花了你不少钱吧。」她小心地问。
严玉琳耸耸肩,「我没注意过。」
假严玉琳听了,更加确定眼前这位张公子的身家一定非常富有。
看来,她没挑错。
严玉琳看她那满意的神情,就知道她被自己说服了。
不过……
严玉琳看向文少怀,心中若有所思。
「少怀,你最近是怎么一回事怪怪的。」
当夜,一行三人住在客栈,严玉琳弄了些迷香让那女人沉睡之后,才去敲文少怀的房门。
一进去之后,严玉琳劈头便直接问他最近怎么回事。
文少怀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我没事。」
「骗人?」「严玉琳直接拆穿他的谎言,「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你最近是愈来愈沉默了。」
「我真的没事。」文少怀回答得有些烦躁。
该死的。他总不能让他知道他是在嫉妒,他说过随他去玩的。
可是,看他对那女人那么好,虽然是假的,但心里总是不痛快。
「是不是我对那女人太好了。」严玉琳若有所悟。
文少怀沉默无语。
严玉琳叹了口气,从腰间掏出一个锦囊打开,拿出放在里面的东西递到文少怀面前。
「喏,我挑的,这是给你的。」他说得有些别扭。
文少怀看到那样东西,怔愣了一下。
那是一枚白色的玉戒指。
他抬头看向严玉琳,严玉琳则不自在地撇过头。
「你到底要不要啦。」
「当然要。」
文少怀连忙接过来,直接将它套进小指。
看著它,文少怀的心中顿时充满温暖,语气轻柔地说:「谢谢,我一定会随时戴著它。」
严玉琳的脸红了起来,他连忙起身离开。
文少怀伸手拉住他,「别走,留下来。」
「不行,明天你还得赶一天的马车,你得好好休息。」
「那就一起睡。」见严玉琳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连忙解释:「就睡觉,没别的。」
瞧严玉琳神情不安地看著他。
文少怀强调地说:「真的。」
严玉琳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他点点头。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