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房内的东西都被她砸完了,她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向外喊道:「来人啊,本宫口渴,快点送茶点进来。」
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对不起,公主。皇上吩咐,除了三餐,不准送任何东西进入。」
明珠公主一听,立刻起身,打算去找皇兄抗议。
可她伸手去拉房门,却发现门打不开,于是气愤地嚷著:「把门打开。」
而门外的人语带恐惧地回答:「对不起,公主。皇上吩咐,要您在里面好好反省,不可以出来。」
明珠公主闻言气得全身发抖。
反省反省什么?!
文少怀是她选中的驸马,哪容得了别人来跟她抢。
况且,能与皇室联婚,这是无上的光荣,文少怀该觉得荣幸才对,哪可能拒绝。
说来说去,都是严玉琳那个贱女人迷惑了文少怀,让文少怀做了错误的选择。
真正有错的人是严玉琳,又不是她。
该反省的人是严玉琳才是,绝不是自己。
绝、不、是。
走进内室,明珠公主开始思索……
自己该如何教训严玉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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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掌掴事件之后,文少怀变得更黏严玉琳了。
每天起床后,就往相国府跑。
严玉琳外出时,他也一定跟在旁边,绝不让他落单。
严玉琳曾要文少怀别跟这么紧,但是没用。
这日,严玉琳陪著严夫人到城西的观音寺上香祈福,文少怀也一路跟随。
上完了香,严夫人到禅房去找住持大师请教佛理;严玉琳则和文少怀在后院的竹林散步。
突然,严玉琳开口说道:「后天我就要离开,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玉琳,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文少怀一脸认真的看著他。
严玉琳停下脚步,面对著他。
「你无需如此,我们只是朋友,不是吗?」
「玉琳,我并不想只当你的朋友,我希望我是那个和你携手共度一生的伴侣。」文少怀语气非常认真。
严玉琳愣住了。
文少怀拉起严玉琳的手,一脸诚挚地看著他。
「玉琳,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请你给我机会,让我陪伴你一生。」
这番动人心弦的话语,相信听到的人都会非常感动。但是严玉琳却没有,因为现在……
「文公子,我想咱们晚点再谈,因为有不远之客上门了。」严玉琳感觉到空气中飘散的冷冽杀气。
文少怀也感觉到了,他不免在心中哀叹著。
我怎么那么倒霉啊!就差那么一点……告个白也会有人出来捣蛋。
他语带无奈地说:「出来吧!林中的刺客。」
话语一落,随即有五名黑衣蒙面人跳出来围住两人。
文少怀抽出腰间软剑,示意严玉琳退到一旁,打算独自对付他们。
「唉!你们五个一起上吧,咱们速战速决。」文少怀毫不客气地放话。
五名蒙面人互视一眼,一起冲上前,四人绊住文少怀,另外一人则直往严玉琳冲去,那长刀对准严玉琳的脸面划下。
严玉琳见状,立刻后退一大步,顺手抽出藏在袖里的银色长笛抵挡。
那位攻击严玉琳的黑衣人突然停下攻势,并放声大喊:「住手。」
所有人皆停下来。
攻击严玉琳的黑衣人拱手说道:「抱歉,失礼了,请代我向银笛的主人问安。」
「是谁派你们来的。」严玉琳问。
「抱歉,我无法告诉你雇工是谁,但我告诉你,对方意图要让你破相、毁容。」顿了顿,黑衣人又说:「这场交易「风雨楼」会退掉的,告辞。」
五人拱手后,即施展轻功离开。
文少怀和严玉琳两人皆一脸纳闷的目送他们离去。
将软剑收回腰间,文少怀走到严玉琳的身边,好奇地问:「你认识那些人。」
严玉琳摇摇头,「不认识,不过……」看了看手中的银笛,「他们似乎认识我师父。」
「你师父?」
「就是这把银笛原来的主人。」严玉琳比了比手中的银色长笛。
「可不可以借我看看。」
「抱歉,不行。」说著,他便将银笛收回袖里。
文少怀也不强人所难,随即问起另一个问题。
「你想会是谁雇用那些人来伤害你。」
严玉琳想了想,微微一笑。
「或许我有办法让那个人露出马脚。」
「什么办法。」文少怀兴奋地问。
「就是……」严玉琳靠到他的耳边,小声地说出他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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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文少怀与戴著纱帽的严玉琳入宫向皇上和皇后辞行。
两人先到御书房和皇上辞行,三人还聊了好一会儿。
而后,文少怀陪著严玉琳离开卸书房,朝皇后所在的坤凤宫走去。
行经御花园时,明珠公主突然挡住他们的去路。
「严玉琳,为何头戴纱帽。」明珠公主恶意地问。
「公主,请让开,臣女还赶著去向皇后娘娘辞行。」
「为何不回答本宫的问话。喔……我懂了,你是不是没脸可以见人。」明珠公主一脸幸灾乐祸地说:「本宫早就告诉过你,不可以抢本宫的驸马,现在你受到报应了吧,活该。」
然后,她朝文少怀说:「驸马,你该清醒了吧!严玉琳已经不能以她的外貌来迷惑你了。」
说完,她还想伸手去拉他。
「公主,请你自重。」文少怀退了一步,丝毫不愿与她有任何接触。「臣不是公主的驸马,臣所爱之人是玉琳,臣要娶他为妻。」
明珠公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声道:「文少怀,严玉琳都已经被人毁了容,你干嘛!还要她。」
「因为臣不是迷恋他的外貌,而是真心喜爱他。」文少怀微笑地说。
「本宫是一国的公主,挑中你是你的福气。你怎么可以喜欢他人呢!」明珠公主简直快要气疯了。
文少怀敛起笑,一脸嫌恶。
「我才不要这种福气。不,这不是福气,应该是厄运。」
闻言,明珠公主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略微的平息下怒气。
她语带高傲地说:「文少怀,本宫念你尚未完全清醒,不计较你的无礼。本宫要你了解,谁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臣的最好选择就是玉琳。」说完,还故意在明珠公主面前亲匿地搂住严玉琳。
明珠公主被这个动作气得失去理智,她一个箭步上前去扯下严玉琳顶上的纱帽,气急败坏地说:「你好好看清楚,一个被毁了容的女人,你干嘛!还要你对著一张恐……」
明珠公主突然顿住,因为她发现严玉琳的脸还好好的,一点伤疤也没有。
「不可能!你应被毁容了才对。」明珠公主脱口而出。
「公主为何认为我会被毁容。」严玉琳语气森冷地问。
「因为……」支吾了一下,明珠公主找到了借口,「因为你戴著纱帽,让我误以为你被毁了容。」
「真的吗?」严玉琳逼近了一步,「但你先前的话中,却是很笃定我已经被毁容了。该不会……那些歹徒是你找来的吧!」
「是又怎样。」明珠十分干脆地承认,「你胆敢抢本宫的驸马,本来就该受教训。」
「你少做白日梦,行不行。」文少怀一脸不耐烦的插话,「我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你,更不想当驸马。」
「本宫并没做白日梦,本宫立即去请皇兄赐婚。」说完,明珠公主便怒气冲冲地朝御书房走去。
文少怀和严玉琳相视一眼,二话不说地也跟了上去。
刚一踏进御书房,明珠公主立刻向皇上大声请求。
「皇兄,臣妹要嫁给文少怀,请您赐婚。」
听完侍卫在他耳边小声报告后,皇上这才面对明珠公主,一脸严肃地斥责。
「明珠,你太任性了。」
「皇兄。」
明珠公主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对。
「像你这样子哪能为人妻。从今天起,不准你出你的寝宫半步,还有朕会找宫里最严格的杨嬷嬷重新教导你。」
皇上顿了顿,再继续说:「还有,朕不会把你指给文少怀。因为朕早在先前就已允诺,若他和严玉琳成婚,朕将会是主婚人。」
明珠公主一脸惨白地跌坐在地上。
皇上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命人把公主送回住所。
公主离开之后,文少怀和严玉琳这才走了进来,他们见皇上的心情低落,也就不想说什么了。
反倒是皇上先开了口。
「朕,该向二位道歉。」
文少怀摇摇头。
「是臣该向皇上道谢才对,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皇上都有顾虑到臣的意愿,不轻易允诺公主赐婚的要求。」
在一旁的严玉琳接口说:「玉琳也要向皇上道谢,当您知道臣的秘密时,未有愠怒,反而肯为玉琳守密,玉琳一直感恩在心。」
皇上这才展露笑颜,提议道:「今晚朕在御花园摆宴席,好为二位饯行,如何?」
两人不想坏了皇上的好心情,遂异口同声地说道:「谢主隆恩。」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朕会找来皇后一起为两位饯行。」皇上朗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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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单纯的饯行宴会吗?
怎么变成了他和文少怀的订亲喜宴。
严玉琳一脸茫然地看著笑得开怀的众人,不知道这场宴会为何会变了调。
眼睛对上身穿正式官服的文少怀,他给了一抹无奈的笑容,像是在告诉他不是我做的。
身著一身华丽宫裳的严玉琳,语带茫然地问著前来道贺的母亲及兄长。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严玉棋无奈地看著自家妹子。
「这是爹的意思。」
「爹!」严玉琳看向场中笑得最开心的父亲。
严玉棋点点头。
「爹认为你们两个没名分却结伴同行,会坏了你和文少怀的名声。正巧你又说皇上要为你们饯行一事,他老人家便立刻入宫,请求皇上为你们俩做个见证,订下婚约。如此一来,也比较不会损害到你的名节。」
是爹怕这个乘龙快婿会跑掉吧!严玉琳暗忖。
严玉棋见妹妹的面上并无喜色,不禁担忧地问:「玉琳,你不愿意吗?」
现在问太晚了,严玉琳在心里苦笑著。
她硬生生地挤出一抹笑容。
「我是被吓到了。」
严玉棋这才放下心,「爹说要给你个惊喜。」
惊喜是惊吓吧!
这时,文少怀来到严玉琳面前。
在一旁一直末出声的严夫人突然开口问道:「侯爷,你会好好对待玉琳吗?」
「我会的。」文少怀真诚地回答。
严夫人满意了,她牵起严玉琳的手放到文少怀的手上。
「娘。」严玉琳转头看著母亲。
「琳儿,娘希望你幸福。」
这时的严玉琳终于知道何谓「待嫁女儿心」,他的眼眶忍不住开始泛红。
文少怀扶起他,轻声地说:「走吧,大家在等著我们两个。」
严玉琳点点头,他站起身,和文少怀一同走到场中央站好。
一名侍女手捧著以红色绒布为底的盘子来到两人面前,绒布上躺著两块白色温玉,一块为鸳、一块为鸯。
坐在主位的皇上宣布:「两位,请互换信物。」
文少怀先拿起鸳形玉佩为严玉琳戴上,再换严玉琳拿起另一块玉佩为文少怀佩戴上。
「好了,朕宣布订亲仪式完成。」他低头对两位准新人笑道:「恭喜你们,朕希望能早日为二位主婚。」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严玉琳忍不住在心里哀号完蛋了,这分明是老天爷要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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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文少怀驾了一辆马车来到严府前接人。
不久后,严玉琳手拎一个小包袱,在家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和家人一一道别后,在文少怀的扶持下上了马车,两人离开严府。
当马车离开京城,驶上郊区时,文少怀开了口。
「咱们离开京城已经有段距离,你可以出来了,玉琳。」
话刚说完没多久,严玉琳即打开车门走了出来,此时的他已换回男装。
「你怎么会想到要驾车。」严玉琳在文少怀身边坐下。
「不是我,是我家人要我这么做的。」文少怀放慢车速,缓慢前进。
「那么里面的东西也是你准备的。」
「不是,是我大哥。怎么,有问题吗?」
严玉琳歪头想了一下,「里面除了日常生活用品外,还备了些书籍。」
「不错啊。」
「奇怪的是衣物方面,你大哥备了两款不同尺寸的男装,却没有给我替换的女装。」
「你说什么?」文少怀转头看向严玉琳,「没有女装。」
严玉琳点点头,「你有告诉你大哥我是男的吗?」
「没有。」文少怀思索了一下,「可能我大哥看穿了你的真实性别。」
「他有那么厉害。」严玉琳感到非常惊讶。「皇上当初可没看穿我耶。」
文少怀心中起了一个疑问。
「那皇上是如何知道你的真正性别的。」
「是我说的。」
「你说的?」
「嗯。」严玉琳点点头,「咱们在前面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也好,这样也比较有时间准备晚餐。」说完,他便让马车离开官道,往一旁的林子靠去。
停好了马车,两人自车上一跃而下。
文少怀将马绑在树上。
「我去猎些小动物来当晚餐,你去捡些枯枝来生火。」
「没问题。」
于是,两人开始各忙各的。
半个时辰后,文少怀提著一只已经处理好的野兔,和几尾肥美的鲜鱼回来。
严玉琳早已生好了火等著,他看到文少怀手中的猎物,不禁开口问道:「附近有水。」
文少怀点点头。
「里面有个小湖,你可以去梳洗一下。」
「等吃完晚餐再去好了。」他看了看文少怀拿回来的野味以及他顺手摘的野菜,「现在,咱们想想该如何料理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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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严玉琳梳洗完毕,文少怀才又问起先前的话题。
「玉琳,你当初为什么会向皇上说出你的真实性别,难道你不怕触怒龙颜。」
「废话,我当然怕。」严玉琳没好气地说:「但如果不说,我就得准备被册封当贵妃。」
「咦!皇上打过你的主意。」文少怀相当讶异。
「只能说我扮女人扮得太成功了。」严玉琳耸耸肩无奈地说。
的确,文少怀非常赞同他所说的。
事实上,若不是他在之前就知道严玉琳是男的,他可能也没办法看穿。
「那么你这辈子就打算这么过日子。」
「当然不。」严玉琳立刻反驳,「所以我……一直都在找能够两全其美的办法。」
文少怀觉得自己对严玉琳的喜爱更加深了。
「玉琳,办法我会帮忙想。但是,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严玉琳看向文少怀,发现他正一脸慎重地看著自己。
「别急著解除婚约,试著接受我,好吗?」
严玉琳面有难色。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接受你……」
文少怀微微一笑,「那么……咱们可以做个测验。」
「什么测验?」严玉琳颇微好奇地看著他。
「你让我吻你。」
严玉琳愣住了。
文少怀移坐到他身边,「咱们测试看看,看你是否会排斥我的亲近,所以咱们来亲吻吧。」
文少怀摆明要吃严玉琳的豆腐……呃,是豆干。
但严玉琳没发觉,他想了想,觉得文少怀的提议应该可行,就笨笨地点头应好。
文少怀暗爽在心中,他先让严玉琳转身面向自己,再伸手抬起他的下颚,柔声地说:「来,闭上你的眼睛。」
严玉琳照做,他闭上双眼。
文少怀见状,缓缓地低下头去覆住他的唇。
良久……
两人终于分开紧贴的唇瓣。
严玉琳整个人瘫软在文少怀的怀里,他双眼迷蒙、双颊泛红,而双手则紧环在文少怀的颈项上。
文少怀见状,差点兽性大发,连忙深呼吸几口冷空气,好让理智回笼。
严玉琳也渐渐回过神,他立刻缩回环在文少怀脖子上的双手,羞怯地转身看著营火。
文少怀微笑,他也不逼问什么,因为刚才的吻已经给了他答案。
只是……
站起身,他朝林中的小湖走去。
他需要好好冷却一下。
而在一旁的严玉琳心里则是颇微惊讶
他没想到自己对文少怀的吻不但不觉得恶心,反而还沉溺其中,甚至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
如果不是文少怀停了下来,恐怕他会被他给吃了。
也由于这一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可以接受文少怀的。
严玉琳相信文少怀也知道。
而这代表了一件事。
日后他必须和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毕竟两人现在还没成亲。
而他一点也不想被他给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