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应着,燕祺渊一边把洁英的手拉得更紧,洁英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急急的想把手给抽回来。
动作不大,但皇上却看见了,心忖着:所以不是存心勾引?
也是,这丫头看起来就没那股子妖娆气。
手抽不回来,洁英在心底大骂。
夭寿,他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旺盛,强烈的想要娶媳妇,还是他觉得一个人走黄泉路颇孤寂,多拉一人是一人,并肩过奈何桥比较不寂寞?
她挤眉弄眼、咬牙切齿,暗暗用指甲在他掌心里猛刮狠抠,想逼他吃痛松手,然后她也要施展凌波微步逃得无影无踪。
燕祺渊的手虽是痛了,但这点痛他还能够忍受,他故意在脸上表现出自己的喜欢有多坚持。
皇上与他眼神交流,忍不住莞尔,依旧是这副性子,想要的非要到手不可,不想要的,就算凑到眼前也不肯多看一眼,不过也就是这样的脾气才教人信任安心。
好吧,成全不了他其他东西,他既然喜欢这个丫头,他便如了他的意。
皇上笑得更亲切和煦了,他对洁英道:“告诉朕,你是哪家的丫头?”
不要啊……洁英心里大喊糟糕,皇上真的要赐婚?!
心乱如麻,面上却不能不保持沉稳,在皇上跟前失仪,下场只会比赐婚更惨烈,万恶的君主时代,万恶的皇权制度!
她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禀皇上,小女的父亲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喻宪廷。”
“是喻大人?”还不错,二品官的女儿,配得上祺渊。“小春子,去请喻大人和喻夫人过来,朕要给他们道喜。”
道喜?!天打雷劈啊、天摇地动啊、火山爆发啊、庞贝城覆灭了啊……她不敢置信地望向皇上,只差泪水没有狂飙下来。
她那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乐了皇上。看来不是人人都心仪他家俊俏的少年状元。
“是。”小春子应诺下去。
皇上道:“祺渊,带着你的小丫头陪朕走走。”
“是。”燕祺渊理所当然地拉着洁英走在皇上身后。
她脸上的苦瓜籽儿发芽抽苗、迅速茁壮,瞬间结出丰硕果实。
她咬牙问:“请问,我跟你有仇吗?”
这话音量控制得不是太好,皇上扬了扬眉毛,连站在身旁的皇后和程贵妃也忍不住抿嘴偷笑。
“据我所知,并没有。”燕祺渊扬起眉毛,他不知道自己的这号表情和皇上有多像。
“还是我杀人越货、残害忠良、烧杀掳掠、不敬天地鬼神,你要这样害我?”洁英已经气到不顾一切了。
噗哧一声,皇上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皇后凑趣的道:“这可是渊儿头一回吃瘪呢。”
看着皇上笑得发颤的背脊,燕祺渊又接话,“杀人越货、残害忠良,你还没有这等本事。”
“既然如此,你干么拖我下水?”
洁英没出口的台词是:你不知道你很危险吗?你不知道你很快就会变成冤魂吗?
她没说出口的话,他猜到了。
燕祺渊凑过脸来,在她耳边说:“有你的好法子,我能不全身而退吗?放心,我不会让你当寡妇的。”
当!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他这是警告,警告他和她是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难道……其实妙真道人和他有关系?
现在他在逼她封口,逼她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所以他真的在图谋大事?!
第2章(2)
洁英猜错了。
燕祺渊是想把他们两个人绑在一起,但重点不是让她封口,燕祺渊不认为她是个大嘴巴的人,他只是担心她被燕齐怀捷足先登。
当他们两人在竹林里偷听时,自己对喻洁英有多感兴趣,燕齐怀就有多感兴趣。
那丫头虽然年纪小,但骨子里的智慧是掩不住的,况且喻大人位高又得皇上看重,有这么一号人物站边是好事。
未来几年,他不会留在京城,若是不先把她给算计上,他怕自己以后会后悔。
离京这件事本来就在计划中,他对菊花宴不感兴趣,这次特地与父王进宫,目的是要知会皇上一声,没想到会冒出妙真道人这件事……
这会儿不赶紧离开,还真的不行了。
“有这么严重?不过是一个信口雌黄的道姑罢了。”礼王沉吟着。
他原以为这是后宅妇人惹出来的祸端,却没想到会牵连得这么广?
“儿子本来也没有想这么多,只不过妙真道人的崛起时间太快,短短几个月内,京城上下都知道有她这号人物,如果说她没有图谋,我不相信。所以儿子命人私底下查访,果然……”
果然被那个小丫头给猜到,真是能耐啊!
若非她一语道破,他还没想得这么深,那丫头不是普通人,与其让人给抢先,不如自己早一步把她绑在身边。
“是谁?”
“廉王。”
“他?”礼王难以置信。
廉王是先帝的嫡长子,先帝本有意思将皇位传给廉王,但廉王生性寡刻,得不到文臣百官的支持,后来先帝才传位给当今皇上。
这些年廉王在封地上日子过得极为低调,没想到暗中还是出招了。
“他未免太高估一个江湖术士了吧?”
“父王,妙真道人一个表情就让皇后娘娘对儿臣动了杀机,儿臣是第一个,下一个会是谁?虽然只是江湖术士,但放任她在京城跳上蹿下的,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少波澜。
“万一她预言父王不轨?万一她预言朝堂即将倾颓?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天下的智者有几人?父王不如将计就计,在廉王尚未坐大之前,把他给刨出来。”
他只提起廉王,绝口不谈花大把银子买通妙真道人的吕侧妃。
因为她再坏,都替父王生下儿子,家丑不外扬,只要不动到母妃,他都可以放下。
礼王心里何尝不明白,叹道:“父王对不起你。”
“说什么呢?要不是有父王,儿子焉能有今日?”燕祺渊是真的不在乎,细数从小到大碰过的事儿,这一茬不算大。
“好孩子,我都明白的。”他很清楚儿子的委曲求全,也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他这是在报恩呐。
“父王,柏昆虽然心思多,但把他送到军里历练历练,磨个几年总会变好的;仲仑性子温厚良善,应该聘师父好好教导,别让他在妇人手底下给养坏了,我相信,他是株好秧苗。”
父子俩的对话,让礼王妃眼眶微红。
她早早说过,绝不让祺渊袭爵,这个家得传给王爷的亲生儿子才公平,王爷已经为他们母子做得太多了……
要是王爷肯早点把这事儿透露给吕侧妃和王侧妃,安了她们的心,哪会有今日之事?但王爷却坚持不这么做。
他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三个儿子当中祺渊最有能耐、前途,若是让柏昆或仲仑袭爵,岂不是证实外面的传言?
王爷所思所虑全是为了她。
见她蹙眉,礼王心知她在想什么,拍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再等本王几年,待这些孩子一个个成家立业,咱们就离开王府,过逍遥的日子去。”
他最后悔的是,当年应该坚持立场,不让吕侧妃和王侧妃入府,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好。”礼王妃回握礼王的手。
看着父王和母妃,燕祺渊心有所感,这才是真正的夫妻吧,彼此间没有算计,只有体谅;没有怨恨,只有欢喜,即便心苦,只要有对方在,就会感到幸福。
以后他也会有这样一个妻子吗?突然地,他想起喻洁英,想起听到赐婚的口谕时,她龇牙咧嘴加翻白眼的模样,他竟然……觉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