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悄悄地滴落下来,沿路没停过,她甚至不大敢呼吸,怕呜咽声从嘴巴里不小心逸出来。
心,好痛呵。痛得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佯装无事,佯装坚强,却根本没法子做到。
她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她决定不回到他身边!是她决定不要再爱他!这么多年来,她有想过他可能已经结婚生子、当人家孩子的爹了,她不也都好好的吗?
现在为什么她的心要这么痛、这么难受?
何况,是在她也要嫁人的现在?
她究竟是难过他要娶别的女人?还是自己将要嫁给别的男人?
进了化妆室,席舞打开水龙头弯下身洗脸,不断地泼水在自己滚烫湿热的脸上,又进厕所坐了好一阵子,等自己心情平复妥当了,才缓缓地走出化妆室,回到酒吧,只剩下左语恩一个人在那里。
“他们人呢?”席舞的心里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比较多。
“走了,齐藤先生怕蓝小姐喝多了会不舒服,说要先送她回家。”
“噢。”席舞坐了下来,心情莫名的更不佳了。他一向体贴,可当他的这份体贴用在别的女人身上,她却真的非常不习惯。
“不开心?”
“没有。”
“喏,你的威士忌可乐。”左语恩把酒推到她面前,看见她微微红着的一双眼睛,忍不住问:“席舞,你跟齐藤英树有段过去吧?你是不是还爱着齐藤英树?”
就算席舞从头到尾都没跟她说她当时为何一见到齐藤英树就要避开,更没跟她说明白齐藤英树为什么说要绑架她,可瞧席舞此刻眼睛红通通的模样,很难不瞧出个什么来。
席舞喝了一口酒,轻叹口气。“爱,却不想爱。”
果真……
“那你爱黑少吗?”
“我从没想过要爱他。所以,应该是不爱吧?”她的心里从头到尾只装过一个人,那人就是齐藤英树。“我在爱情这条路上伤得太重,重到根本不敢再爱了。”
“那为何还要嫁给黑少?”左语恩镜片下的眼幽幽地看着她。“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怎么会幸福?”
“不是这样的……我跟黑少,不是因为想要相爱而结婚的,事情有点复杂,语恩,很抱歉这件事我不能多说,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因为相爱,但终究是要结婚,结果是一样的。”左语恩苦笑,喝了大大一口酒。“如果你不想再爱齐藤英树,那就试着去爱黑少吧,毕竟你已经要嫁给他了,那就好好爱他,他是个好人,你会幸福的。”
“语恩……你是不是……”
“我要先回去了,还有稿子要赶呢。”左语恩微笑起身,拍拍她的肩。“既然你今晚住在这间饭店里,我想我不用担心了,黑少会照顾你吧?我记得他每次来台湾也是住这间饭店。”
“嗯,是这样没错。”
“那就好。我先走了,喜帖记得给我一份啊。”左语恩说着朝她挥挥手,拿起包包离开了。
她走得很急很快,席舞想叫她留下陪她,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今晚与其说她想找人庆祝,还不如说是找人陪她一块悼念过去……
她要嫁人了,第一个男人却不是齐藤英树,这点很让她耿耿于怀。
这个时候,偏偏又听到他要娶别的女人的消息,埋得很深很深的醋坛子突然间破了,那醋味呛得她眼泪只能一直掉,收也收不住。
她还爱他吗?
是的,她还爱着他,一直都爱着。
就是因为一直爱着,才怕遇见他,怕自己再一次情不自禁又陷入,再伤一回痛一回死一回。
席舞拿起酒杯一口气喝了半杯,再半杯,直到杯子里的酒见底了,她举手再唤人要酒,举起的手却被一只大掌给轻轻握住——
“别喝了,会醉的。”
清冷的嗓音,好听又熟悉呵。
席舞抬眼去看,果真是她的英树呵!竟是惊喜交加,泪一下又掉了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送你的未婚妻回家吗?她家住很近?”她笑着问,却是泪眼汪汪,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我送她回家,你就这么难受吗?”竟一见他便哭成这样?
“是啊,我好难受……”她用另一只手搥着胸,呜咽出声。“我这里都快痛死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痛,痛得好像就快要死了……我明明已经死过一次了,这点痛根本算不了什么的……可我还是觉得自己快死了……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第16章(1)
该怎么办?关于这一点齐藤英树自己也很想知道。
他拉着她离开酒吧,她脚步踉跄地跟在他后头走没几步,齐藤英树突然停下,她整个人一不小心便直接撞上去——
鼻疼。她揉着,哭得红红的眼很无辜地看着他。
齐藤英树看着,终究还是看不下去,弯身一把将她给抱起,她还是很无辜地看着他——
“为什么抱我?”
“因为你走得太慢了,还随时可能会跌倒。”他抱着她往前走,无视饭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我走得慢,你可以不必等我;我跌倒了,你可以假装没看见。”她幽幽地道。“不行吗?”
“你希望我那样?”不知是谁,刚刚听见他送别的女人回家还哭得一脸是泪,现在倒大方!
“嗯……”她轻应,口是心非。
“席舞小姐,我可以随时放下你。”
“……”
“如果你真希望那样。”他低眸,很认真地瞅着她。
席舞迎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一个“是”字就这么堵在胸口,吐不出来。
她不希望,一点都不希望那样。
至少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
是失而复得的感觉——本来以为他去了别的女人那里,他却突然回来出现在她面前,害她激动得想哭。、席舞蓦地伸手圈住了他的颈项,把小脸蛋轻轻偎进他的怀中,她闭上眼,热烫的脸贴着他宽阔结实的胸膛,感受着他的体温与心跳。
她,眷恋着这个怀抱。
思念了长长久久的岁月,可以再回到他的怀抱,是多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事。
“席舞小姐,你这是投怀送抱吗?”
他可是个很正常的男人,理智不会永远战胜情感,尤其是在他根本不想战胜的时候。
“就当是吧。”她把他搂得更紧。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
“我想要你抱我。”
他沉了眼。“席舞小姐,你在玩火?我已经大发慈悲放过你一次,你不要企图再招惹我——”
“你抱我吧。”趁她脑袋一片晕乎时,趁她的理智因为酒精的催化而迷迷糊糊时,她竟有了飞蛾扑火的冲动与勇气。她想把第一次交给这个男人,不然她一定会后悔的。
“我希望你是我第一个男人,齐藤英树。”
抱着她的手蓦然一紧,齐藤英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因她这句软语呢喃而狂热沸腾……
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知道他有多渴望她吧?在知道她好好地活着,却完全没想过要回到他身边;在知道她明明记得他,却假装根本不认识他时,有那么一刹那,他有股想把她狠狠融在自己怀里的冲动……
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决定要放开她的,她绝不会懂。
他欠她太多,伤她太深,昨夜看见她在恶梦中惊叫大哭,如此不安,如此害怕,他好不容易才决定要放她走……
可现在,她却选择要他当她第一个男人?
第一个呵……
听到这句话,他怎能不狂喜?不心动?又怎能无动于衷?
明知这女人是因为酒喝多了才胡言乱语,可若不是喝了酒,醉了心,她又岂会让他听见她对他的想愿与渴望?
“这可是你主动的。”
“你抱我吧,求你……”
真是够了!人家都如此软语祈求他了,他为何要忍?
抱她上楼,回他住的饭店房间,齐藤英树把她丢上大床的同时,也欺身覆上她柔软火热的身躯——
密密的,他的刚硬和她的柔软在一瞬间贴合在一起。
席舞羞涩地望着他,眼神里的爱意如此直白不讳,完全没有退缩的意味。
齐藤英树炽热的黑眸紧紧锁住她的眼。“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席舞小姐,只要开始,我保证我不会停。”
闻言,她没说话,反而伸手笨拙地去解他衬衫衣扣,不知是因为醉意还是完全毫无经验之故,解了半天才解了一颗扣子,然后第二颗……
太慢了!他根本不想等!
……
她终于属于他。
而他,也如她所愿,成了她第一个男人。
落地窗外的晨曦透入,亮花了她的眼。
席舞头疼欲裂地醒过来,看看有点熟又不是太熟的四周,才思考着这里究竟是哪里,却看见穿着一身白色居家休闲服,简直比电视上的模特儿还帅上几倍的齐藤英树,微笑地端着丰盛的早餐走进来。
“早啊,席舞小姐。”他总是唤她席舞小姐,除了在特别的时候唤她舞,那特别的时候都是在他吻她抱她的时候。因为只有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她是赤裸裸地用真心面对他,而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是他的舞冬末,所以他唤她舞,是舞冬末,也是席舞,这样叫,至少她不会纠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