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薇!」电话那一端传来轻柔的女声。
这声音有点陌生却又好像听过,蓝咏薇思索着。
「你听不出来吗?我是尚萱。你还记得我吧?」
啊!?尚萱?是啊!慕天来台湾,我怎么一直没有想到尚萱也应该回来了呢?蓝咏薇心中一震,心情开始忐忑不安。
「我怎么会忘了学姊呢?」
「难得你还记得我。慕天自回来之后,老把你挂在嘴边,一会儿咏薇长、一会儿咏薇短的,连我都不禁有点吃味呢!」
这……她怎么忘记尚萱和慕天的事了,他们还在一起吗?不可能,慕天从来没有提过,可是……他们当初一起去美国,后来究竟怎么样了?难不成学姊这通电话是来兴师问罪的?咏薇心底又是一惊。
「学姊,你真是爱开我玩笑,我和学长只不过是工作上的伙伴,他是上司,我是下属,就这样简单而已,他能在你面前说我什么?除非是坏话!」蓝咏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本能地撇清两人的关系。
「傻学妹,你别急啊!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我回来台湾也将近一个月了,每天呆坐在家里挺无聊的,我想我们也有好几年不见了,今天下班之后,不晓得你有没有空?肯不肯赏光,我们一起吃个饭?」
尚萱说了一大串,而电话这头的蓝咏薇却是愈来愈不安。
「我有空,今晚就让我作东请学姊吃个便饭,算是给学姊补接风好了!」蓝咏薇知道这顿饭是一定要吃的。
「嗯,你也别跟我客气了,也许以后我们会是一家人呢!今晚就这么说定了。记得,六点在敦化南路上的丽晶西餐厅,我会请人先订位的。喔!对了,叫慕天也一起来,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尚萱的语调很轻快。
「嗯,那晚上见。」
「拜拜!」
挂上了电话,蓝咏薇反倒觉得心情异常的沉重。
十分钟后,她才鼓起勇气拨了内线。
「欧阳慕天。」慕天亲切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我是咏薇。」咏薇声音微弱的开了口。
「怎么了?咏薇,你不舒服吗?还是电话有问题?你的声音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这不像是平日那个充满朝气的你!」欧阳慕天也察觉了她的异样。
「没有啦!跟你闹着玩的,你听,现在的我不是还跟早上一样活力充沛吗?」蓝咏薇闻言,赶紧换了副精神饱满的口气。
欧阳慕天笑了笑,「好了!小皮蛋,没事就好!难得你打电话来找我,业务上又有事了?」他爱怜的说。
「没有,不是公事。你今晚有没有事啊?」
「怎么?你蓝大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开口说吧!我欧阳慕天为你,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哼!你又戏弄我!等一下我不跟尚萱学姊告你一状才怪!」
「哎呀!不得了了,你这个小女子居然敢反将我一军!」
「是啊!怕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哇!尚萱什么时候变成你的靠山啦?」
「要你管,才不告诉你呢!」
「好啦!言归正传,今晚到底有什么活动,怎么会无缘无故扯上尚萱呢?」
蓝咏薇忽然沉默不语,又回到了现实之中。现实是——慕天是属于尚萱的,她不该在此和他嬉笑怒骂,不该忘了彼此所扮演的角色。
「咦?怎么不说话了呢?这么神秘呀!」欧阳慕天压根儿就不明白咏薇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别瞎猜,只是刚刚学姊打电话来说晚上找我们俩吃饭。」
「喔!我还以为你蓝咏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竟敢主动约我,原来不过也只是受人之托啊!」
「好了!别消遣我了!就这样,下班之后,我在楼下停车场等你。」蓝咏薇只想尽快结束两人的对谈。
「喂!你这小女人怎么这么跋扈呢?我好像没答应你说要去。」欧阳慕天还意犹未尽的不肯挂上电话。
「你……好啊!你不去,看你到时候怎么跟学姊交代。」
「胶带!?胶带我有啊!你那儿若是没有的话,总务课那儿多的是,你要,写张申请单上去就有了!再不然,我帮你送过去也成。」欧阳慕天抓住了她的语病,又是一阵捉弄。
「你真是死性不改,老爱捉弄我!」蓝咏薇又好气又笑。
她说完话,话筒的的那一端却沉默无声。
「你说句话呀!别玩了,我要生气罗!」蓝咏薇嘟起了嘴。
「唉!逗你一下都不行,生气容易老喔!」欧阳慕天笑得可开心了!
「人家……人家我小手、小脚、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当然心眼也就小了!你快说,你到底去不去?」她赌气的说。
「嗯!让我好好想一想。」欧阳慕天还想玩下去。
「好,你慢慢想吧!我不奉陪了。」蓝咏薇准备要挂话筒。
「小姐小姐别生气,明天带你去看戏……」
他尚未念完,就被蓝咏薇打断了。「够了!堂堂一家银行的总经理,还跟小孩子一样耍嘴皮子,真是羞羞羞!」这次换她来取笑他了。
「是,我们上班的时候不应该谈私事,那四点五十分我在停车场等你,待会见,拜!」
欧阳慕天语气一转,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惹得蓝咏薇又好气又好笑。
她挂上了话筒,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
打卡钟的铃声准时响起。
「唉!」听到铃声的蓝咏薇,不像往常般轻快的整理好东西下班,反而忧心忡忡、愁眉不展的长叹了一声。
她将椅子拉好,往打卡钟的方向走去,取下了卡,却发现已经有人帮她打卡了。她想都不用想,第一个在她脑海中出现就是欧阳慕天的名字。除了他,还有谁会这样用心?可是今天以后,一切可能都将恢复原状,恢复慕天没有出现过的那种日子。
放回了卡片,蓝咏薇走入电梯间,按了往下的按钮。
大伙儿打了卡,也陆陆续续走向这儿。
「咏薇啊!我看你今天的气色不大好喔!而且从下午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一个人闷声不响、闷闷不乐的坐在位子上发呆,这不像是你平常的样子,怎么了?」连湘绮关心的问道。
「连姊,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太多心了。」蓝咏薇若无其事地笑道。
「咏薇,你叫我一声连姊,我也一直拿你当妹妹看,可你这个人就是这么见外,有事也不肯说,什么事都放在心里,真教人为你担心呢!」连湘绮平时总像个大姊姊般的关心着她。
「让你为我担心,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你的心意,我真的很感谢;你能把我当妹妹看待,时时关心我、开导我,这实在是我的幸运,可是我真的没事。」蓝咏薇心存感激的说。
「没事就好。」连湘绮笑了笑。
这时电梯来了,一群人鱼贯进入其中。
「麻烦你,B,谢谢。」蓝咏薇对站在电梯楼层按钮旁边的男生说道。
「你去停车场?」连湘绮问。
「嗯,我有约。」蓝咏薇有点心虚的说回答。
「是那个新来的总经理吧?」连湘绮又问。
「嗯!」蓝咏薇不得不轻轻地点了点头。
哈!这个话题最令她感兴趣了。「你们最近有没有新的进展?」连湘绮探问道。
「哪有什么进展?我和连姊一样都只是总经理的部属,要说有什么,也不过只是与他曾经同校过。」
「你避重就轻的功夫真是一流,怕我泄露出去?」连湘绮促狭地说道。
「没的事,你别听公司那些同事们乱说也搅和起来,人家总经理已经有要好的女朋友了。」蓝咏薇急于澄清这一切,她可不想又和慕天闹出个什么绯闻来。
「傻瓜,这消息他亲口告诉你的吗?」连湘绮反问。
蓝咏薇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那就对了!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你和欧阳的事,要没有些真实性我不相信。再说这个年代,你若自己不争取,幸福是不会自个儿长脚跑过来的。更何况以总经理的条件,全公司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呢!要是我也年轻个几岁,一定卯足全力争到底。」
蓝咏薇闻言笑了笑。
「你可别笑啊!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那个老公可就是完全靠我自个儿努力争来的喔!」连湘绮见蓝咏薇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好拿出自己的实例来鼓舞她。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电梯抵达了一楼。
「好啦!到了!你老公等着你呢!」蓝咏薇催促的说。
「拜!我跟你说的事,你可别当耳边风喔!」连湘绮仍不忘再次叮咛。
电梯门又关上,继续往下降。
到了地下二楼,出了电梯门,蓝咏薇很快的就找到了那辆白色BMW325的车子。
「四点五十分,你果然准时。」欧阳慕天站在车旁等着她的到来。
「当然了,和总经理约定的时间,我们这些在下面办事的小喽罗,哪敢不准时呢?」这次换蓝咏薇调侃他。
「你呀!」
欧阳慕天伸手要捏蓝咏薇的鼻子,但被她机警的避开了。
「上车吧!」他笑了笑,礼貌的为蓝咏薇开了车门。
坐在车上,蓝咏薇望着欧阳慕天的身影,心想不知这一回会不会是她最后一次单独和他靠得那么近。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住。
欧阳慕天上了车,发动引擎,深情的看了蓝咏薇一眼,脸上满是笑容。
「我累了,到了叫我!」她嫣然一笑,随后便闭起眼睛装睡。
欧阳慕天看着她的睡容,更加意乱情迷了。
车子里放着古典音乐,轻轻柔柔的,蓝咏薇的思绪飘啊飘啊的,不一会儿工夫,竟真的睡着了。
车子开抵敦化南路,欧阳慕天找到停车位停好车;他看了看手表,时间还不到六点。他侧着身,聚精会神地凝视着蓝咏薇那张纯真美丽得如同洋娃娃般的脸,真是百般怜爱,舍不得摇醒她。
一会儿,蓝咏薇缓缓睁开眼睛,一看到盯着自己的欧阳慕天,不禁大吃了一惊。
「你做什么?」
「我见你睡得那么沉,想你今天一定累坏了。所以就私自主张,让你多睡一下。」他爱怜的说道。
糟了!不晓得我嘴巴有没有张开?有没有流口水?
「你这样已经算是侵犯我的隐私权了。」蓝咏薇双手抱胸,略为不悦的说。
「还着作权呢!小可爱!」欧阳慕天仍旧是笑嘻嘻的。
「哼!厚脸皮,快点下车吧!这下子不晓得又让学姊等了多久。都是你不好,等一下由你负责解释。」蓝咏薇催促着他。
丽晶西餐厅从外观装潢看起来,就知道是一间颇具格调的高级餐馆。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站在门口负责接待的服务生也是西装笔挺的。
「我们有订位。」欧阳慕天开口。「是一位尚小姐订的。」
服务生低头查了查订位簿。「你们两位请跟我来。」
蓝咏薇远远的就看到了尚萱在招手。
「慕天,这里!」尚萱笑眯眯的叫道。
「真是难得,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到?」欧阳慕天笑道。
「你看你,还是这么爱糗人,往后看我怎么教训你。」尚萱白了他一眼。
「女侠饶命!我好害怕喔!你现在在我们欧阳家可是个大红人,爸爸、妈妈和大哥都被你迷得是非不分,你要是在他们面前说我的不是,我欧阳慕天就吃不兜完着走了。」
尚萱闻言,也咯咯的笑了起来。「唉!算了!算了!谁教我今天心情特别好啊!这事就不跟你计较了。坐啊!我又没请你们来罚站。」
看来尚萱今天的心情的确是特别好,让蓝咏薇也不那么紧张了。
「学姊!」蓝咏薇笑着唤尚萱。
「别老是学姊学姊的叫,叫我尚萱就行了!」尚萱一把拉着咏薇在她身边坐下。
蓝咏薇环视着整个餐厅,只见餐桌上插着娇嫩的黛安娜玫瑰以及清雅的满天星,透明的玻璃瓶中燃烧着传出淡淡香气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