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离去已有两个月之久,未曾捎来只字词组,在前几天她听说了端王叛乱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她隐约觉得这事与霁三脱不了关系,这又让她烦躁担忧不已。
霁三这人真是糟糕,没心没肺的,出门就像是丢掉了,难道不知道有人会担心他吗?就在她在心底诋毁着皇甫霁之时,八角匆匆忙忙地朝她跑来,朝她扬手高声大喊,“小姐!小姐,京里来人了。”
“京里?!”
“是!小姐,你快回去吧,夫人吩咐我们所有人赶紧来找你,说是有重要事情。”八角捂着激喘不已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京里来的人?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八角摇头,“没说,只知道是老爷派人来的。”
“老爷?!哪个老爷?”她揪紧眉头,见鬼般的睨着八角。
“当然是小姐你的亲爹啊!”
“亲爹……”
八角的头点得更猛了,“是的,小姐你的父亲。”
裴子瑜拍了下脑门,她还真差点忘了身体这个原主有个爹!
那个失踪八百年,从没有尽到身为一个人父应尽的责任,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消失八百年的亲爹竟然会在这时候出现,无事献殷情必有诈,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她抿了抿唇-消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消息,“好,我回去看看吧。”
她倒是想知道,这个八百年不曾出现过的亲爹现在现身是有什么事?
裴子瑜回到家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她才正要下马车,便见到一辆十分新颖豪华的马车停在大门前,让她只能在距离大门稍远的地方下车。
刀豆在门房里,远远的见到自家马车回来,已跑过来迎接。
“刀豆,这辆马车是京里来人搭乘的吗?”裴子瑜睐了眼这辆在马车界属于宾利级的气派跑车,对于这个十二年未曾有过一点联系的父亲,这时候派人来是什么意思?还派出这么豪华的车,更证实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们不成。
她提高音量喊道:“八角、刀豆,你们两个把这辆马车跟车夫赶到一边去,不知道随便停在人家大门口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可是小姐,这是京城来的马车……”
“怎么,我是这屋子的主人,还得给一个奴才让路吗?”
“钦,是的,小姐我懂了。”
八角随即跳下马车,前去理论道:“你是哪一家的下人啊,这么大一辆马车-停在我们府上大门前是什么意思?你的主子是怎么教导你这无礼下人的,还不快滚开!”
“我们是京城裴府里来的,都是同一个主子,你这样怒骂主子不要命了吗?”豪华宾利马车的车夫怒声朝着八角吼着。
“呸!我的主子是小姐,你口中的主子是什么人跟我没关系。还不赶快走开,不要挡到我们小姐下车。”刀豆卷起衣袖,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样子。
“再不把马车驶走,小心我叫人把你马车拆了,到时叫你载来的人走路回京城,你信不信!”八角也卷起衣袖助阵。
“不信你就上来试试。”刀豆继续挑衅。
对于京城裴府本家当年是怎么欺负他们小姐跟夫人的,他刀豆虽然不清楚,但是光听他娘亲说,当年夫人刚到村子时那落魄的情况,就可以想见京城裴家人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姐长年生病,都是靠村人接济,夫人到处借-个铜板、两个铜板的凑药钱,带小姐去给大夫看病,当年小姐跟夫人那生活啊,是十个苦字也无法形容的。
小姐发达也未忘本,反过来照顾村民,给了比任何一个雇主都高的工资。
这就罢了,她又办免费学堂、托婴堂,教村里的孩子读书识字,每个月还请张大夫来村里义诊,逢年过节的杀猪宰羊的挨家挨户地亲手送肉给村人……小姐跟夫人所给予的恩情,压根远超过当年村人们给夫人的恩惠了。
这些年来,他们从未听过夫人跟小姐提过京城裴府本家,想必是对那里失望透顶,不想提起,但他听娘提过,夫人跟小姐是被京城本家那位正室夫人,派人在下大雨的日子将她们母女赶出家门的,裴府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有这么欺人太甚的恶主,肯定也会有一群刁奴。
因此他刀豆势必得保护好小姐,不让她再受到京城来的这些刁奴欺负。
京城来的又如何?到这里还不是他这条地头蛇说了算。
“你敢?狗仗人势的东西,我可是本家来的!”宾利马车车夫指着刀豆骂道。
“狗仗人势,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作虎落平阳被犬欺!”八角操起门边摆放的木棍,作势要揍人。
“你们敢?”一看到那根跟个男人手臂一样粗的木棍,宾利马车车夫有些怯场了。
“我们怎么就不敢,你给小爷我看着我敢不敢!”刀豆不在乎的说道,接着朝大门里大吼一声,“来人啊,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刁奴,用马车霸占我们府大门,让小姐无法下车,都出来把这辆车给砸了!”
没多久一群持棒带棍的家丁全冲了出来,个个一脸凶神恶煞的。
这群家丁是近来添置的,据说是未来姑爷坚持要小姐在家里多用些人,她和夫人两个弱女子,不多些人保护着,他离开实在也不安心。
虎落平阳被犬欺,就算他们是京城来的也得让让这些地头蛇,驾着宾利马车的车夫这下再不敢趾高气扬的瞧不起人。
“我把马车驶走还不成吗,别动我马车。”这马车要是被这群凶悍的乡下人拆了,回去夫人还不扒了他的皮!宾利马车车夫摸了摸鼻子,无奈道。
“还不快驶走!”八角怒捶了下宾利马车。
“待会有你好看的!”宾利马车车夫指着刀豆跟那群家丁叫骂,心有不甘的挥动缰绳,缓缓将马车驶离。
刀豆冷嗤,瞪了那车夫一眼,“哼,随时恭候,怕你不成!”
八角得意的刮了下鼻子,回到自家马车上,慢慢的将马车驶近大门,“小姐,到了,您小心下车。”
“嗯。”裴子瑜这才自马车上下来,临进入家门之前冷眼看了看那个嘴里不停碎碎念的宾利马车车夫。
忽地,一抹记忆自脑海里跑出,这车夫……
当年,娘亲背着她回裴府,跪在地上求那位正室夫人为病重的她请大夫未果,奉着正室命令拿着棍子轰她们母女出门的那名小厮就是他,从小厮沦为车夫,看来这位正室夫人也没有好好善待她的爪牙啊。
裴子瑜临进门前不忘交代,“刀豆,交代下去,不许任何人将马车停在我们大门前,要是再有人不长眼,就派人把马车拆了,把那车夫送到府衙去,说他居心不良窥伺我们府上。”
“是。”
宾利车车夫被裴子瑜那一记冷冷阵光扫到,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名气势万千的姑娘会是当年那个瘦瘦弱弱、随时都像是要断气的六小姐吗?
那眼神犀利得像是要将他剐了似的,她该不会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吧?要是她还记得从前他做过的那些事情,这六小姐回到京城后,恐怕他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第十四章京城来的奴才
就在外头的那个车夫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之时,裴子瑜已经来到大厅。
她才一踏进大厅便见到一名穿着蓝色长褙子、打扮像是管家,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还有两名表情十分严肃、身形壮硕的嬷嬷,分坐在她娘亲下首的太师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