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若是问起,可别忘了告诉娘亲。”
凌霄还有很多困惑,可是他对傅云书又有一种莫名的信赖感——叔叔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只要照着做就好了。
虽然已经太清楚儿子的把戏,可是见到凌霄不时苦恼的皱眉,不时还会发出轻轻叹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凌玉曦还是没法子视而不见。
“为何小小年纪就在皱眉?”凌玉曦故作伤脑筋的伸手抚平他的眉头。
凌霄很哀怨的抬头看着母亲,“因为我很苦恼啊。”
凌玉曦真的很想配合一下,可是小包子看起来太萌了,她忍俊不禁就笑出来了。
凌霄的神情转为无比委屈,觉得娘亲一点也不体贴。
收住笑声,凌玉曦清了清嗓子,很慎重的道:“对不起,可你不过是一颗四岁的小包子,有什么值得你如此苦恼?”
凌霄不服气的撅着嘴,一句话也不说,看得凌玉曦深感愧疚。
“好好好,我错了,人生在世,不管哪一个年龄,皆有苦恼之事。若没有苦恼,那不是人,而是神仙,可以吗?”凌玉曦觉得当娘的真是辛苦啊,讨好人的是她,赔罪的也是她。
凌霄板起面孔道:“娘亲,小包子真的很苦恼。”
凌玉曦不由得一怔,刹那间,她竟以为坐在眼前的这个人是傅云书……小包子一日比一日还大,与傅云书的相似度更高了。
回过神来,凌玉曦很认真的道:“若是小包子愿意说出来,娘亲也许可以帮得上忙,让小包子的苦恼消失不见。”
凌霄显然忍不住了,迫不及待坐直身子。“小包子长得像娘亲吗?”
“小包子觉得呢?”这值得苦恼?凌玉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只是开头,后面恐怕教她招架不住,可是,小包子能有什么事教她招架不住?
“外祖母说小包子的鼻子和嘴巴像娘亲。”
“好像是这样。”
“那小包子的眉毛和眼睛是不是像爹爹?”
爹爹?凌玉曦实在很不喜欢小包子提到父亲这号人物,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想摇头说不像,她先前画了傅云书的画像给小包子,仔细对照,小包子可以算得上缩小版的傅云书……算了,人啊,还是不要昧着良心说话,免得哪天自食恶果。
“像极了。小包子是爹娘的孩子,当然融合爹娘身上的特质。”
凌霄又皱眉了。
凌玉曦懊恼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究竟在苦恼什么?”
半晌,凌霄像在自言自语的道:“他不是爹爹,为何我的眉毛和眼睛像他?”
寒毛一竖,凌玉曦微微颤抖的问:“谁?”
“子璇叔叔,就是送我们好多李子酿酒的叔叔。”
“子璇”应该是字,至于大名……凌玉曦不敢继续想下去,强忍内心的不安,故作轻松的道:“不可能吧,肯定看错了。”
“没有,见过的人都说像极了,张通哥哥也如此认为。”
看样子,她没法子继续耍赖坚持大伙儿全看错了,反正逃避从来不能解决问题,还是正面迎战吧。“子璇叔叔的大名是——”
“傅云书。”
即便已有预感,凌玉曦还是有一种被雷劈到的感觉,她太粗心了!因为深知道与左邻右舍交好的重要性,尤其在乡下,更要经常与四周的人互通有无,因此方圆百里的庄子她都走了一遍,所以她认识当日送李子过来的陈管事,而陈管事提过主子姓刘,平日住城里,偶尔要上山狩猎才会住在庄子上,不太过问庄子上的事。
那日陈管事让小包子他们进庄子摘李子,又为了得到一醑李子酒当谢礼,索性好人做到底,还亲自送过来……当时,她并不觉得这些奇怪,乡下人本该如此热情,没想到她的想法太过单纯了,热情的不是陈管事,而是算计儿子的傅云书。
深深吸一口气,凌玉曦教自个儿冷静下来,至少先弄清楚他们父子如何凑在一起。“小包子如何认识子璇叔叔?”
凌霄仔仔细细道来他们相识的经过。
这会儿凌玉曦再也没有疑惑了,只怕更早之前,傅云书就发现小包子了,只是,他如何发现的?
其实,他如何发现并不重要,要紧的是他已经知道了……好吧,她应该偷笑了,至少他没有气急败坏的跑来质问她,而是有计划的接近小包子……不对,他原本就没有资格质问她,若非侯府有人算计,小包子不会生下来就没有爹爹,可是无论如何,他没有在小包子面前直言身分,而是让小包子来她这儿寻问真相,倒也算是给她面子了。
“娘亲,子璇叔叔为何与爹爹如此相似?”
“……这个娘也不知道,还得再仔细查探。”
凌霄的表情充满狐疑,娘亲是不是在糊弄他?娘亲以为他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老是糊弄他,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不想跟她计较。
凌玉曦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屁股,努力撑住神色,“娘不是在糊弄你,改明儿娘见过你的子璇叔叔,再看看怎么一回事。”
“哦!”凌霄就是认定她在糊弄他。
“……好啦,若是不想看书了,你就去睡觉。”她突然觉得自个儿真是窝囊,竟然被一个四岁的小孩子逼得如此狼狈。
凌霄眨巴着眼睛看着母亲,很想说一句——他还有很多话没说完。
“去睡觉了。”凌玉曦忍不住提高嗓门。
原本缩在一旁睡懒觉的小狼被惊动了,立刻竖起毛四下张望,想看看发生什么事。
“没事,小狼陪小包子去睡觉。”
小狼立马凑到凌霄脚前,用鼻子蹭了蹭。
凌霄只好跳下软榻,带着小狼离开小书房,回到另一边的内室上床睡觉。
第四章阴魂不散武阳侯(2)
过了一会儿,凌玉曦跟过去瞧了一眼,确定凌霄真的睡觉了,而小狼乖乖的守在床下,于是又回到侧间的小书房,伸手伸下放在多宝格上的雕花木匣子。
打开木匣子,凌玉曦摸着里面的医书,唇角微微一翘,男子送女子的生辰应该是发簪之类的饰品,而他偏偏送她医书。
生辰那一日,凌霄睡着之后,她按着平日的习惯前来小书房,准备看一会儿医书,再查看一下食记药膳楼送来的帐册,没想到却发现书案上多了一个匣子。
打开厘子,看见是医书,而且看起来是很珍贵的孤本,她猜想应该是人家送来的生辰贺礼,于是唤来银珠,想问清楚是谁送来的,银珠却完全不知道匣子的存在。隔日银珠悄悄的问了庄子里的人,无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匣子,当下,凌玉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云书,想着难道是傅云书送给她的生辰贺礼?分开数年,她虽不认为傅云书记得和离妻子的生辰……也许该说,傅云书从来不是那种会将生辰放在心上的人,可是若非傅云书,她想不出谁会悄悄的给她送来生辰贺礼。
她想,终有一日会知道谁这么大手笔送她如此珍贵的生辰贺礼,果然,今日她可以确定了,生辰一事是小包子说出去的,而他悄悄派人将生辰贺礼放在小书房。不过,他要在几个时辰之内给她准备如此珍贵的生辰贺礼,应该很不容易吧。
“小姐在看什么?”银珠见凌玉曦的房里灯火还亮着,为她沏了一盏平日最爱的薄荷醒脑茶端进来。“小姐明日一早要进城给知州家的老夫人请平安脉,应该早一点安置吧。”
“这心里头有事,如何睡得着?”银珠从小跟着原主长大,一路陪伴在原主身边,后来原主在武阳侯府出了事,银珠也不离不弃,待她接收了原主的一切之后,她这个没有主仆观念的人很自然将银珠视为妹妹,也将医术传给了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