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平常不可一世的恶霸们,个个垂头丧气的被链在一块,旁边还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脸上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她忍不住噙着一抹微笑,多看了贝阳谷几跟,轻轻的点了点头。
没来由的,她那颗少女芳心一跳,情初生、意颤动,让她微微的红了脸。
‘也该有个人来治治这些恶霸了。”
她只可惜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看见不平只能讥讽几句,没有什么厉害的手段教训他们。
“臭小子!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到这里胡闹!”元富发威风凛凛的说。
看也知道是外地来的人,不知道阮大爷的厉害,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来捋虎须,
他就帮他打发了,说不定阮大爷一高兴,就赏他白花花的银子。
“我读过书,识得几个字,知道这里是当铺。”贝阳谷用力一拉,后面的人串脚步踉跄,跌成了一堆。“所以来这儿当英雄豪杰十名,一个当一千两。”
元富发大声的吼,“你开什么玩笑!”
“是了,一个英雄豪杰当一千两太少,身价这么低,说出去会给人家笑话。”
贝阳谷笑道:“那就—个五千两吧。”
“放屁!我不做你的生意,少作你妈的春秋大梦!快把人放了,否则阮大爷亲自过来铁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爹,你不是说开了门就要做生意?只要人家要当、东西有价值,咱们就收吗?”
元沧海声音又清又脆,说起话来充满朝气。
“爹,你现在不收,是嫌这十位英雄没价值、狗屁不如吗?”
贝阳谷充满兴趣的看了她几跟。她生得既娇且俏,这样美貌的女子在京城尚且少见,而这样大方爽朗、有话直说的个悸更是少有。
“丫头,你给我少说一句!你想气死我呀!”元富发吼道:“当铺有当铺的规矩,我们一向不收活物的。”
“那也容易。”贝阳谷笑道:“我就改当十个死翘翘的英雄;这总合规矩了吧?”
元沧海忍不住噗哧一笑,心里想着,他反应倒也快,不是那种空有武力的鲁夫。
那十个人一听,纷纷喊了起来,“饶命呀!千万不可,万万不可,元朝奉,你就破个例吧!”
眼前情势比人低,就先低个头嘛,等救兵到了,再把这个臭小子切成八块泄恨。
元富发只好应允,“那好吧,不过这数目太大,我得慢慢数,就请先进来喝茶吧!”
“既然元朝奉礼数这么周到,那我不客气了。”
贝阳谷跳下马,“勤书,好好看着这十位大英雄,我们能不能发财就靠这十位了。”
“是,我一定看得紧紧的。”他笑嘻嘻的应了一声,精神抖擞。
少爷在酒楼逮了七个,在赌场又抓了三个,刚好凑成十个。
不过说也奇怪,少爷这样胡闹,踢阮家的场于,那个阮常恶霸居然沉得住气,迟迟不出来。
也算是忍功一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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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阳谷跟在元富发身后穿门而过,大刺刺的往厅中最气派的太师椅上一坐。
“丫头,快点泡‘好’茶来招呼贵客,快快!”元富发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气呼呼的瞪着眼。
“喔。”元沧海微微侧头,又笑了一笑,转身进去。
贝阳谷唇边带着一抹微笑。这丫头朝他笑了两次,是为了什么?
人家秋香对唐伯虎三笑留情,莫非她也想学上一学?
元富发知道女儿的性子,连忙说了句柜上银子不够得进去拿,便跟着进去。
过了一会儿,元沧海托着一盏茶,臭着一张脸走出来。
贝阳谷觉得奇怪,刚刚明明还是个笑语娟然的姑娘,怎么.泡个茶出来换了一副晚娘面孔?
“快请贵客用茶!’元富发在她身后一推,催促着。
“请用茶。”元沧海对他说着,趁机眨了眨眼睛,看他伸手来端茶,她又更用力的眨眼睛。
贝阳谷—看就猜到这茶有古怪,她应该是叫他不要喝。
但他还是佯装不解,拿起来一饮面尽。
元沧海着急的啊了一声,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好了,茶也喝了,银子该拿来了吧?”
“呵呵呵……嘿嘿嘿……”元富发笑喀喀的说:“马上来,我去数一敷呀。”
这个臭小子喝了他掺了迷药的好茶,非当场晕倒任他宰割不可了。
过了—会儿,贝阳谷原本坐宜的身于突然一歪,闭着眼斜靠在椅子上。
元富发高兴的扬声,“成了!丫头,快,拿麻绳来把这小子绑了,跟大老爷领赏去。”
“爹,你怎么这样啦!”元沧海立刻挺身相护,“对付手无寸铁又昏迷的人,不是英雄好汉。”
“你爹我又不想当英雄好汉,快让开,我这次立了大功,铁定有赏银,哈哈。”他兴高采烈的,“外面的笨蛋一堆,就只知道用蛮力,我脑筋一动,立刻手到擒来。”
“不行,阮常是个恶人,我不许你抓了他去跟他讨赏。”
“好哇你!老爹这么辛苦把你养大,你七岁的时候发高烧,我背着你摸黑走了三十多里路,才找到个大夫救你,现在你居然这样对我,我养女儿干么呀?呜呜……”
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控诉着,因为他很清楚女儿心肠软,声泪俱下的招数通常有效。
“你想想嘛,这个人绑了大老爷的人来当,我要真把钱给了他,我还活不活得成呀?呜呜……’
元沧海拍拍他的肩,“爹,你说阮常是你女婿,你既然是他的老丈人,想必不会大凄惨。”
“丫头呀,大老爷六亲不认,你又不是不知道!听爹的话,咱们跟这臭小子又不相识,于么要维护他而得罪大老爷?”
“那你顶多别给他接就好,压根不需要下药害他,又把他交给阮常呀。”元沧海一脸不平,“老爹,你以前教我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自己都忘记了吗?”
“那是你老爹以前教错了,白花花的银子不要,那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
元富发看她固执,也不再多说,自己跑去找了条麻绳,就要采捆贝阳谷。”老爹,你要是这么做了,我这辈子都不再理你啦。”
“你要是拦我,我才要恨你一辈子呢。”
父女俩僵持着,谁也不让谁,这时候贝阳谷却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醒来,“没想到等到睡着了,喂,大朝奉,我的银子你算清楚了没?”
元富发这—惊非同小可,“你怎么……怎么你……”
怪了,难道他每试必灵的妙药失效了?
就连元沧海也傻眼了。她明明看见老爹加了份量十足的迷药进去呀。
“我怎么了?”贝阳谷心里暗暗好笑,脸上却装得纳闷无比。
以他的功力,要将喝进去的茶从指头逼出来,一点都不难。
“呵呵……没事、没事啦。”元富发强颜欢笑,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迷药为何失效。
八成是不能久放吧,下次他一定要记得,买了迷药得在十年内用完,不然就会功败垂成,扼腕呀!
“没事,那就快把银两和当票都拿来吧。”他打了一个哈欠,“我有点困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打哈哈了!”元富发摆出架式,“要钱没有,要尝拳头我倒可以……”
他话还没讲完,贝阳谷反手一拳,打中了他的右眼,缩回手时顺便点了他的肩井穴,他登时呆在当场动弹不得。
“啊!”元沧海急问:“爹,你还好吧?”
虽然她对老爹的作为很不认同,但毕竟血浓于水,看他挨打、受制不由得担心。
“这小子点了我的死穴!我要死了!丫头,你要变孤儿了,呜呜……”
元沧海赶忙道:“喂,快放开我爹。”跟着转向父亲,“老爹,你没事的啦,他点的不是死穴,应该是肩井穴啦!”
她没事就爱研究人体经穴,所以认穴奇准,只不过没有人教,是典型的只知道、不会使。
贝阳谷笑道:“你眼力倒好。这样吧,你把银子跟当票拿来,我就放人。”
“不行,丫头千万不行呀。”
“不要呀,那也行。”他笑咪咪的对元沧海说:“只要你打赢我,我就摸摸鼻子走人,一毛都不要。”
“我怎么打得过你?!”元沧海问父亲,“爹,反正银两是阮常的,他多得很,不差这几万两。”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柜台去,提笔写了一张当票交给贝阳谷。
然后她将五百两一封的银子放在柜台上,一共放了二十封。“一个英雄一千两,十个总共一万两。”
贝阳谷笑道:“姑娘真是会压价,五千两一个不是?不过……”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算了,哈哈。”
就看在她挺身相护的举动上,让她当朝奉的老爹少痛一点吧。
元富发咳声叹气,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唉,大老爷怎还不来救命呀?一旦他到了,叫你这小贼死无葬身之地!”
白花花的一万两呀,就这么送出去,押住这十个没用的笨蛋有什么赚头?
这下大老爷不把他的薪停扣个精光才奇怪,这次可真要赔惨啦!
贝阳谷转过身去,手扬起来,元富发见状闭着眼哎唷哎唷的直叫,“打死人啦!要打死人啦!”
他举手一挡,这才发现自己已能活动自如,原来贝阳谷手扬往起来他身上一点,已经解开了他被封的穴道。
贝阳谷哈哈一笑,“这些银子我收啦。”跟着扬声对外面喊,“勤书,请外面的大英雄们进来抬银子。”
“是,少爷。”
贝阳谷抬起脚来将门踹倒,吩咐道:“将这些银两全搬上去,帮我抬到……”他想了想,又问:“咱们阮大财主还有什么生意我没去关照的?”
大家都赶紧摇头,没人敢多嘴,免得意祸上身。
元沧海本来想说,却脸一红,也摇了摇头。
“少爷,你忘了呀,杜少爷说过的,阮家还开妓院哪。”
“对对!”贝阳谷抚掌而笑。“书豪是说过,好,咱们就去瞧睡吧!”
元沧海一愣。杜少爷?书豪?
会是姐姐的未婚夫杜书豪吗?她看着贝阳谷,满心的疑问。
难道他认识杜书豪,所以早就知道阮常为恶,特意来帮他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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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阮天祥愤怒的说;“现在又闹到当铺去了,难道要我就这么忍着,不出去教训他?”
从属下回来,说没弄到马反而在酒楼吃了大亏之后,他就想亲自出马去解决。
是刚好到他家用饭的知县,为了巴结他父亲,说这种小事让他来就好,他才留在家里听戏喝酒的。
没想到知县出去又回来,人没抓到,反而跟他父亲嘀咕了半天,然后又匆匆离去。
他几次想带人出去,都被他父亲拦下来,让他好生气愤。
“别管他,就让他去。”
“爹,那怎么行!不能让人家欺到我们头上来,要是传了出去,什么脸都丢光啦。”
他向来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叫他看属下被打得落花流水,自己在家里当乌龟,这种事他做不来。
再说,那个娇滴滴的元沧海就在财神当铺里,他当然得去替她解围,说不定她心里一个感激,就答应嫁给他了。
“我就说了,让他去。”阮常皱着眉,“忍一忍,他待不久的,我不许你跟他起冲突。”
知县原本要去拿人,却吓了个屁滚尿流回来,他远远的就看见那人是显赫的小王爷。
他曾经在京城的百官宴上见过贝阳谷一次,只是他职徽人卑,没有人替他引见,也是远远的看着而已。
只然人家的来头大、后台硬,怎么胡闹都只能咬牙忍下来。
反正他迟早会走,倒也不用出去跟他硬碰硬,怪就怪自己儿子眼光太好,偏偏相中小王爷的马,引来了这场风波。
“爹,你怎么这么怕事,一点都不像你了!”
在家怕老婆,弄得新娶的小妾秋水都不敢碰,那就算了,连人家踩到他头上来了,他还不吭声。
敢情是年纪大了,开始怕死了吗?
“你懂什么?”阮常哼了一声,“人家大有来头,我们动不起,也只有忍着他了。”
“什么来头?难道有我们势力大吗?”
“人家是小王爷,靠山不是皇帝就是王爷,你跟他斗,斗得过吗?”阮常说道:“看样子这个小王爷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你叫下面的人给我收敛—点。’
“他在东罗城的一天,他们就给我小心一天,等到他走了,生意和规费再继续,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一听见对方那金光闪闪的背景,阮天祥的气势当场就消了下去。
虽然有些不甘愿,但是情势比人弱,也只能忍耐了。
“这小王爷的事你别理,都由他去。”看儿子脸上有不平之色,于是阮常又安慰着,“等他走了之后,爱怎么样都由你。“
“我现在就—肚子火没处出了,哼,小王爷又怎么样,只不过比较会投胎,也没什么了不起。”
“当然,论起真功夫,他一定是不如你,只赢在有个显贵身份而已。’阮常哄着儿子,笑咪咪的说:“你这几日就乖乖待在家里,帮我跟你娘说一说吧。”
他真是有够倒楣,虽然有七个妻妾,但一个丑过—个,因为他凶神恶煞的元配丑若无盐女,所以她讨厌漂亮的女子。
她帮他娶进门来的都是比她更丑的,唯—一次他甘冒大不讳娶进来的,就是年轻又貌美的元秋水。
虽然挨了三天的毒打,不过只要看到元秋水那脱俗的脸庞、细致的肌肤,他就觉得很值得。
可是最大的问题在后面,夫人防守得严谨,让他压根就碰不到朝思薯想的美人呀。
“我尽力啦。”阮天祥虽然这么说,但才没那个胆子。
他娘比老虎还可怕,根本就是母夜叉,她既然不许爹娶小妾就一定不会让步的,他去说情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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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渚崖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唉、唉、唉……”
杜书豪握着(庄子),在书房里咳声叹气的。
他读着秋水,惦着秋水。
他想念她那明亮的眼睛、红润的双唇、不盈一握的纤腰、像莲花瓣似的小脚。
他要上京的前一晚,她的眼泪沾湿了他的前襟,她的深情染红了那床破旧的被单。
“我永不负你。”
他答应过的,可是他却让她在东罗城里空等。
她是不是站在城门的柳树下?春风是不是吹起她的衣带、发丝?她眼眶里是不是含着泪水?
她心里……是不是带着怨恨?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是天敏郡主贝行雨来到。
“郡马,这么晚了你还在读书吗?休息了,用点夜宵吧。”
于是丫鬟连忙把托盘里的东西摆放妥当。
她穿着素衣,手里拿着团扇,头发蓬松的绾成一个譬,雪白的赤足套在一双绣花拖鞋里,另有一种慵懒的美感。
“多谢郡主。”他连忙站起来拱手相谢,“麻烦你了。”
“都是夫妻了,郡马何必这么客气?”她走到他身边。
“这么晚了,郡主怎么还不安歇?”
贝行雨走到他身边,两手揽住了他的肩头,亲呢的在他耳边吹气,“郡马,你对我真好;还怕我晚睡。”
她突然示好,通常都是发视的前兆,所以杜书豪忍不住寒毛直竖,陪笑着,“我对郡主一直都是这么的好。”
“是吗?只怕未必吧。”她伸出舌头,缓缓的舔舐着他的耳垂,弄得他又麻又痒,“我说郡马对我这么好,一定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心里有愧,所以想补偿,是吧?”
“没有的事,绝无此事!”
果然,要开始了,杜书豪忍不住冷汗直冒。
“真的吗?”她笑着说道:“听说王尚书他们一群人,今天在桃花坞给你送行,那里的姑娘很漂亮吧?”
她的语气听来已经带有杀气,而且动作也粗鲁了起来,贝齿在他耳垂上轻咬着。
杜书豪连忙说:“没、没有的事……不是,我是有去,因为他们拉着我,我没办法。”
那种情形就跟当初被逼娶她一样呀,一群人拉着他,他根本没办法反抗。
“可是我只有吃菜、喝茶,绝对没有对不起郡主,我发誓!”
贝行雨轻轻的笑,柔嫩的小手在他脸颊上摸了摸,“我知道,你真乖,我吓吓你的啦,嘻嘻。”
“郡主真是爱开玩笑。”他松了一口气,苦笑着。
她搂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要是敢跟别的女人乱来,瞧瞧我怎么治你!哼,男人三妻四妾就是花心、就是罪大恶极、就是该死。”
“是是。”他连声称是,完全不敢反驳。
对贝行雨他是又爱又恨,想亲近却又害怕,因为她艳丽无双浑身媚骨,是男人都会被她吸引。
可是偏偏她那激烈的感情,觉得一瞬间的火花最美的想法,让他觉得压力很大,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一个秋水。
而她对于一夫一妻非常坚持,老是挂在嘴上说,让他完全不敢提秋水的事。
‘你要永远像这样乖乖的。”她笑着说:“我才会永远疼你。”
杜书豪除了苦笑还是苦笑,除了说是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别的话了。
秋水、秋水,那远在八百里外的秋水,他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够回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