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看得见鬼魂?”贺问晴望向瑀希,眼底有着不敢置信。
淽潇埋怨地向瑀希丢去一眼,道:“看!你吓到我哥了。”
瑀希苦笑,这是从何说起,故事分明是从她嘴巴中讲出来的,{梦远.书城}到头来却赖他吓人?冤枉啊、栽赃啊……不过瑀希不介意,继续开他的车子,只是眼角余光中,看见淽潇像安抚孩子似地安抚贺问晴时,忍不住想笑。
“哥,你不要害怕,鬼没什么好怕的,他们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除非存心吓你,不然你根本弄不清他是人还是鬼?”
这种话有安慰到贺问晴吗?
当然没有,异形夹杂在人类当中伺机入侵比较恐怖、还是直接出现章鱼嘴威吓比较吓人?答案是———样恐怖!
“真的哦,我在当鬼的时候一直没弄懂自己是鬼,直到瑀希在救活一个跳河自杀的女生时,我才晓得原来我早就变成半个鬼……”
瑀希发出天使光笑容,在照后镜里用眼神询问后座男人……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那男人回给他一个感恩笑脸,伸出手为他指点方向。
车行一路,淽潇忙着解释鬼是一个多么可亲善良的形象,她信誓旦旦地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既然如此,前天晚上看鬼片,你干嘛吓成那样?”
贺问晴几句话堵住她的话,她瞠大眼睛,做不出合理解释的可爱模样,让同车的“五”个人,笑得阖不拢嘴。
瑀希摇头,她的精明跑到哪里去了?当鬼真的会让人变笨?
不,以科学的角度解释,瑀希比较倾向是长期昏迷、智力下降。
他把车子停妥,招呼众人下车。
淽潇站在破旧楼房前抬头张望,这地方早该都更了,屋子老得不像样,好像随时会坍塌似地,不过大门两旁密密麻麻地停着两排机车,可见得住户还不少。
“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淽潇不解地望向瑀希。
相对于淽潇的一头雾水,贺问晴像是突然间理解到什么似地,他反手抓住璃希的手臂急切问:“你真的能够看得见?”
“是的。”他想,贺问晴猜出几分了。
“是他让你带我们来的?”
什么跟什么啊?他们在打哪一国的哑谜?淽潇更晕了,可她不当界外人、插进话。“瑀希能够看得见鬼,所以呢?你今天带我们来这里抓妖吗?”
瑀希摇头失笑,戳上她的额头。“你这个迷糊鬼,到现在还没想起来别人曾经托付你什么事吗?”真是个不牢靠的家伙!
“哪有谁托付过我什么事?”
璃希同情地望一眼淽潇身后,苦笑道:“真是所托非人。”
“喂,把话说清楚。”
瑀希不理她,他推开生锈斑驳、并未上锁的铁门,如果那个暗褐色的东西还称得上门的话。没有人带领,他走向楼梯处,楼梯狭窄并且堆满杂物,迈开长腿,两阶当一阶走,瑀希快步上四楼。
他停在左边的公寓,打开笨重鞋柜,从一双破烂且脱皮的鞋子里倒出一把钥匙,拿着钥匙打开房门。
公寓里面比外面要大得多,也整齐得多。
一间客厅,没有沙发和电视机,只有一套鼓、一台电子琴,一大堆乐谱以及数也数不清的CD,天花板和墙壁都钉着隔音板,连窗户也是隔音玻璃。
客厅后面有一间卧房,也整理得干干净净,只不过太久没人居住,上面盖了一层灰,瑀希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
淽潇走到书桌前面,看着上面那张陈旧的老照片,照片里的人……勾起她的记忆。“我想起来了!我见过这个人,他托我、他托我……”
说到这里,淽潇讲不出话了。紧咬下唇,她求助地望向瑀希。
点点头,瑀希理解她心头的激荡,走到她身边,握起她冰凉的手心,他知道淽潇一直计较着没见过亲生父亲一面,事实上她早就见过了,在医院、在放置制冰机的房间内。
“对,他就是陆启为、你的爸爸。他托你告诉他儿子,他留下的房子里,床底下有一个小木盒,木盒里面有他和妹妹的照片,从小到大都有,是他雇征信社拍的。除了照片,木盒子里还有许多他创作的曲子,他说他没什么遗产可以给,只有那些曲子。而他的儿子是……贺肇。”瑀希替激动的淽潇把说不出口的话,完整叙述出来。
床底下有一个盒子?贺问晴迫不及待趴到地上、拉开床罩,伸手往里头捞去。
他很快就捞到了,拿出木盒、打开。
那个木盒不算小,足足有六十公分长,上面的雕花精致华美、教人爱不释手,但更让他们爱不释手的是那一大本相簿,里面完整地纪录了贺问晴及淽潇的成长过程,他对他们兄妹,并非全然的不闻不问。
瑀希望着淽潇和贺问晴,在他们翻阅过木盒里的东西之后,开口道:“不要惊慌,你们的爸爸就站在你们身后,他有几句话要我转告你们。
“潇潇,你爸爸不是厚此薄彼,只去找贺问晴不找你,他是害怕破坏你平静的生活,那天你搭公车到外婆家的时候,他就坐在你身后,听见你拿着手机对‘爸爸’说话,他听得很心酸,他想告诉你——‘对不起、我爱你,你是我最骄傲的女儿’。
“毕业典礼那天,他到了,看见你在台上领奖时,他激动地告诉身旁的家长说:‘那是我的女儿。”
他还托你一个学弟,送花给你。”
“那是我爸送的?”
“对,他要我转告你,他亲自修理那个对你毛手毛脚的上司,那个上司到处求神问卜,已经看了将近两个月的精神科医生。”
瑀希的话让淽潇噗哧一声笑出来。她圈起嘴巴,大声说:“爸,谢谢你。”
瑀希转过身对贺问晴说:“你爸说,你比他更优秀,之前你办的十几场演唱会,他都到了,坐在你为妈妈准备的位置上,从头看到尾。他说自己照顾过许多大红大紫的歌星,但是没有任何一个能够让他这么骄傲。
“他希望你和潇潇能够互相扶持、照顾,他在生病时才晓得,人生中最珍贵的是亲人。”
突然间,贺问晴转身,指箸空气大骂,“你明白又怎样?潇潇的妈妈不喜欢她、委屈她的时候你在哪里?她被男人伤害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知道我妈走的时候心里有多少遗憾吗?你知道一个受人嘲笑的私生子要承受多少痛苦吗?当你周旋在一堆女人怀里时,你有没有过一分钟想过我们?你有什么资格生下我们却又抛弃我们?”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下,里面有他近三十年来的委屈、愤怒、有他说不口的怨怼。
鼻酸了,潇潇眼眶红红的,走到他身前抱紧他,她不会安慰人,只会不断顺着他的背,轻声说:“没事,都过去了,以后,你有我。”
不,他过不去!他没有潇潇的善良,他不能说放就放,他恨着怨着,他满肚子的火气需要燃烧。回手,贺问晴紧紧抱住淽潇,他的疼痛,只有她知道。
好半天,瑀希开口,他说:“对不起。”
淽潇侧过脸对他说:“不是你的错。”
瑀希摇头。“‘对不起’是你们父亲想对你们说的,他早就该离开,但因为遗憾、因为抱歉,他经常在你们身边徘徊,现在你们兄妹已经相认……”他的视线转到另一边。“你们可以放心离开了。”
“你们?”贺问晴抓到Bug,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