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说她希望古骏逸走开,别理她,让她放心入院治疗。
医师帮她的骨髓资料列为急件,早日预备合适的捐赠者,在危急时能救活她。
敏希知道希望渺茫,因为全台湾很少人会参与捐髓活动,一般人均抱持着偏见,觉得捐赠骨髓需动手术,怕危害自己的身体。
童敏希开始对古骏逸冷漠,他找她看电影,她说没兴趣。约她上馆子,用餐时,她就嫌弃餐厅菜色,对他摆脸色,对服务生不假辞色,总之极尽挑剔之能事,务必要令他反感。
但他没反感,真生气时顶多皱着眉,叫她不要这样、不要那样,要不就板起面孔,像小时候那样对她讲道理。
敏希不听,骂他啰唆,他也只是凛着脸,她看得出他很气了,偏偏就是不跟她吵架。
敏希常跟萧雅雯见面,跟她交换意见,一再调整计划。冷漠无效,挑剔没用,好,那在生活上闹意见吧!
敏希知道古骏逸无肉不欢,爱吃牛肉,就故意每晚煮素食料理,一桌生菜豆腐草率了事。古骏逸以为她懒得煮饭,就说要叫外烩,她故意不肯,坚持他要在家里吃。
这太无理了,古骏逸忍了三天,果然抗议了。
敏希解释:「听说吃素对身体好,今天起我们吃素。」
他听了,笑出来。「妳信了什么教?怎么忽然有这种念头?」完全不当回事。
「是,我信的是健康教,为了健康你要配合。」她故作认真。
他非但不气,还哈哈大笑,以为她不过是一时热衷。
「那么妳爱吃的鲑鱼呢?香喷喷的炸鸡呢?」他笑她。
「为了健康我不吃了。」
古骏逸不准了。「妳已经太瘦了,现在连肉都不吃?不行。」他劝敏希放弃,想改变她的想法。
这次她杠上,故意小题大作。「你想娶我,就跟我一起吃素。」这个可怕吧?
「妳是认真的?」隐约感到不妙了。
「当然,我说真的。」敏希用力点头。
「妳会不会太偏激了?这样吧,一个礼拜吃两天。」他妥协。
「不,我要天天吃素。」这下惨了吧?她瞄瞄他,果然,看他蹙眉,很苦恼。
「我不能接受。」
还有更狠的,她说:「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去吃大鱼大肉,但以后只要我在,我们就吃素,你不可以带荤食回家,冰箱也不行放荤食。」
古骏逸打量着敏希,见她表情严肃,不像在开玩笑,他感到奇怪,敏希怎么忽然意见那么多?
他双手抱胸,凛容道:「大家观念不同,我们沟通一下。」
她拒绝。「不必,我坚持。」
「好,妳吃素。」他试着讲道理:「我尊重妳的选择,但请妳也尊重我的。我不吃素,妳不应该干涉我的自由,要我也跟着吃。」她是怎么了?蛮横不讲理。
敏希同意地说:「说得对,我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搬回原来的地方,彼此不受影响。」这样更好,不用日日提心吊胆,掩饰她的病情。
「搬回去?为了这可笑的理由?」古骏逸脸色一沉。「我们快结婚了。」
「时代不同了,很多夫妻婚后各住各的,周末再碰面,这叫周末婚,你不知道吗?有什么关系。」
「妳觉得没关系?!」他震怒。
「你不配合,我就搬走。」她挑衅。这下可激怒他了吧!以他的脾气,绝无可能乖乖吃素,他不可能任人牵着鼻子走,他会开始考虑他们不适合,他会……
「好,吃素。」
敏希怔住,瞪着他,他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看得出他不高兴,但他没再坚持。
他说:「我吃素,但妳要答应我,要喝牛奶,总要补充钙质吧?」
就这样?他面色铁青,分明很生气,她不讲理,他为什么还要让步?
因为,太爱她。敏希低头,眼眶烫热,讨论结束,她进浴室洗澡。打开莲蓬头,泪水溃堤。
翌日,古骏逸买一堆营养品回家。
他恐吓敏希:「吃素没关系,但妳要是敢再瘦下去,就给我试试看。」都瘦得皮包骨了,还闹着吃素,唉,他担心哪!
敏希伤心,又气馁,被他打败。
那做芒果蛋糕吧!他讨厌吃芒果,她天天做给他吃。跟萧雅雯要了食谱,敏希做了个好大的芒果蛋糕。
「对不起,古骏逸,真对不起……」她边做边掉泪,用力揉着面团,觉得很累,不过是简单的几个步骤和动作,就令她气喘吁吁,头昏目眩。
蛋糕送进烤箱时,她背靠着冰箱,坐在地上哭。这种身体,怎么跟他白头?
敏希打电话跟母亲哭诉:「妈,我真的好难受,我不想对他坏……他为什么要忍耐?」
黄美君听了心碎。「告诉他实话吧,敏希,好不好?他很坚强,他受得住的。妳别傻了,他不可能离开妳的。妈求妳,妳快入院治疗,妈真的很担心……」
「我不想他哭……」敏希啜泣。她挂上电话,呆坐椅子上。
她不怕捱苦,她真的不怕了!她也不埋怨了,可是老天爷,能不能至少让古骏逸幸福?不要让他哭……
敏希面色苍白,异常无助。
傍晚,古骏逸回家。他在门外,站了会儿,深吸口气,才开门进去。
「回来啦?!」敏希捧了蛋糕出来。「我做了蛋糕给你吃。」
「这么厉害啊?」他微笑,松了松领带,坐下了。
「我爱吃芒果,做了芒果蛋糕,你快尝尝。」切一大块递给他。
结果古骏逸狼吞虎咽,转眼吃得干净。
「好……吃吗?」敏希纳闷。
「很好吃。」古骏逸满足地揉揉她的头。「可以开蛋糕店了。」
「是吗?」敏希干笑:心底怀疑萧雅雯是不是搞错了?「要不要再吃一块?」
古骏逸又盛了一块吃掉,赞不绝口。
当晚,他挂急诊,皮肤起疹子,原来他对芒果过敏。敏希自责,但他握着她的手,哄她开心。
「妳做的蛋糕太香,我贪吃,忘记对芒果过敏。」
是这样吗?回家的路上,在出租车里,敏希偎在他怀里,心好酸,这一切对她或他都太残酷了。
对另一个人也很残酷。
事后,萧雅雯追问敏希:「他有没有吃?」
「吃了,吃很多。」
「我就知道,他骗我!」萧雅雯炸跳起来。「哼,说什么他会过敏。」
「他没骗妳,那天晚上他挂急诊。」
「嗄?那他还吃?」萧雅雯泄气了,瞬间明白--因为是敏希做的,所以他吃,就算会过敏他也吃,是因为怕敏希失望吧,所以逞强。
「还有什么办法?」萧雅雯失魂落魄。
「太痛苦了……」敏希颓丧。「我真的快撑不下去……」明明爱他,也明知他爱她,偏要对他坏,像拿刀割着自己的要害。
萧雅雯绞尽脑汁,说:「好,只剩这个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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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用卡行员打电话给古骏逸时,他正在跟邓杰伦讨论刚完成的财报。
行员跟他确认款项。「您近日有多笔高额消费……」有名牌服饰、顶级保养品、化妆品、鞋子、皮包……等。陡增的信用卡费,令行员怀疑。
古骏逸眉头不皱一下,说:「没错,都是我买的。」敏希最近买很多东西,她打扮,爱保养,喜欢化妆,一星期消费十七万,难怪行员会怀疑。
敏希最近早出晚归,常比他晚回家。她老是心不在焉,不知在忙些什么,他问起,她总是随口敷衍。她说跟旧同事吃饭,她说约老同学看电影,她说想参与读书会,她说了很多……脸上的表情是恍惚的,睡觉时是背对着他的。
古骏逸挂上电话,心事重重。
「是谁?」邓杰伦问。
「没什么。」他神情忧郁。
「喂,是不是有心事?说给兄弟听啊!不要老闷在心里,做人要开朗,老兄,你懂不懂啊?」邓杰伦拍拍他,讲话油条。
「没事。」古骏逸摇头笑了。
「有烦恼,可以跟我说啊。」
「真的没有。」他还是笑。
邓杰伦叹气。「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闷。」从不诉苦,不讲心事。「喂,你都不需要别人关心吗?这么罩得住啊?」
古骏逸苦笑。「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下个月二十五号,有没有空?」
邓杰伦拿出PDA查看。「有。那天没事。」
「帮我个忙。」
第一次哪!邓杰伦拍胸膛,大方说:「尽管说。」难得有表现的时候。
「我那天结婚,想请你当证人。」
邓杰伦差点摔下椅子,大声吼:「你几时有女朋友的?」
「明晚来我家吃饭,介绍你们认识。」古骏逸低笑。
邓杰伦瞪着眼睛,状似见鬼,额头冒冷汗。「您真是不说则已,一、说、惊、人!」是谁?凶手是谁?竟可以让这小子突然花疯想结婚?是不是去相亲?是不是一见钟情?是不是有不可告人之秘密?终于邓杰伦忍不住,作出最合理的推论……
「你是不是搞大人家的肚子?!」
「想太多了。」古骏逸淡淡地回道。
「那怎么会那么突然?」邓杰伦擦汗。
「我们认识很久了。」
「原来如此。」邓杰伦明白了。「终于接受萧雅雯了。」
大错特错!古骏逸摇头笑说:「她姓童,童敏希。」
没听过!
他是不是去相亲?是不是一见钟情?是不是有不可告人之秘密?
可怜的邓杰伦当晚失眠,幻想能令古骏逸兴起结婚念头的可人儿会是什么模样?大学校花倒追过古骏逸,萧氏千金萧雅雯苦恋古骏逸,是谁?凶手是谁?竟能打败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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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骏逸告诉敏希,明晚六点,要介绍挚友跟她认识。
「邓杰伦是我的合伙人,我们念同一所大学,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了。」敏希背对他坐在梳妆台前卸妆。她穿著丝质睡衣,质料贴身,他发现她又瘦了。
「敏希,下午我打电话给妳,妳关机了?」
「我没带手机。」
「去哪?」
「逛街。」
「一个人?」
「对。」敏希揉掉纸巾,走进浴室。出来后,关灯,上床躺下,睡了。
古骏逸翻身,揽抱住她,凑身吻她,她揽被避开他。
古骏逸讪讪地躺回床上,双手枕脑后,盯着天花板。
「我找邓杰伦当我们的结婚证人。」
「好。」
这张床太大了,他躺这,她缩在另一边。这冷漠的氛围令古骏逸感觉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压着,压得他窒息、痛苦……他又过去抱她,爱抚她的身体。
敏希身体僵住,口气不耐地说:「我累了。」
古骏逸失眠,躺在黑暗中。
多久了?七天、十天?他们不再有亲密举动,她有意无意地回避他的拥抱,脸色疲惫,口气冷漠,对话太苍白。他们出了什么问题?原本都好好的,怎会一夕走样?
他做错什么?热情跑到哪了?那温情可人的童敏希呢?怎么忽然像变个人,沉默冷漠,教他感觉像跟个陌生人同住一屋、同睡一床,而这样陌生的她即将会是他的妻子……
这阵子敏希变得沉迷于名牌服饰,每天浓妆艳抹的,她是何时爱上艳红色的口红?又怎么会忽然喜欢上逛街?她对他不关心,手机都不带。有时他回家,客厅空荡荡,冷冷清清,他们多久没好好吃顿饭了?
她说她要吃素,他答应了,但她却比他晚回家,推说她在外面吃过了。好几次他饿着肚,怀疑她在考验他的脾气。他该发怒的,但因为太反常了,他只觉困惑,没道理啊!
如果逛街消费能令她快乐,那为什么她的背影常透着孤寂?有时他甚至觉得她是故意想激怒他,故意要破坏美好关系。
她的确故意!
第二天晚上,她缺席,教邓杰伦空等到八点多,仍不见人影,肚子饿得咕咕叫。
邓杰伦惊讶,客厅散置着各大百货公司的提袋,电视柜摆满项链、戒指。鞋架爆满崭新女鞋数十双。屋子女主人的消费方式着实教人不敢领教,供她消费的男人的慷慨程度也令人大开眼界。
邓杰伦干笑。「我懂了,你努力赚钱是因为开销大。」古骏逸眼睛是被什么糊到,竟然看上这种女人?散金又爱名牌,还很会迟到。
等不到女主人,邓杰伦抱怨:「饿死了,不如先叫个披萨来吃。」
「她吃素,不能叫荤食。」
邓杰伦差点吐血。「我不敢相信。」这位「凶手」手段够残,瞧古骏逸说的--「她吃素,不能叫荤食」。听、听!这是他那位优秀、果断、坚毅、胸有大志、气吞山河的好兄弟说的?够不够窝囊?是不是太听话了?嗟!
「我烤吐司给你吃。」古骏逸卷起袖子,走进厨房。
「吐司?叫我来吃吐司?!」邓杰伦骇叫。这时,他瞄到电话机旁的相架,相框里古骏逸搂着个穿白T恤的女人,他们微笑,坐在沙发上。邓杰伦取了相框看。
「喂,相片里的女人是她?」
古骏逸在厨房说:「对,就是她。」
找到凶手了!邓杰伦瞇起眼睛,瞪着相片,心中的问号愈来愈大,看不出来,他看不出来!横看右看上看下看拿到鼻前看,看不出她拜金她虚荣她奢侈浪费……邓杰伦输了,他躺在沙发饿着肚子任疑问充塞脑袋。
照片里的女子有张娃娃脸,唇红齿白,清纯得像个邻家女孩。她留着翘翘鬈鬈的头发,笑容纯真又可爱。
古骏逸拿吐司出来,看好友困惑地对着相片发呆。「吃吐司吧。」
邓杰伦恍惚,拿了吐司咬一口。「呸呸呸!」吐出来。「草莓?我最讨厌吃草莓。」
「她喜欢。」看邓杰伦呸得那么激动,古骏逸低笑。
邓杰伦扔了吐司,语重心长地说:「老兄,她爱你吗?」不能怪他要这么问,情况真的很诡异。「这女人连跟你的好友见面都迟到……」他可是未来的证婚人欸。
「她大概有事耽搁了。」
「打电话给她,我快饿死了。」
「她没带手机。」茶几上有她的手机。
邓杰伦抬头看钟,八点四十分。「还要等下去吗?会不会是她忘记了。」
「走,我请你吃饭。」古骏逸拾起外套。
两人大啖牛排,餐后,古骏逸点了KRUG香槟,招待好友。
「怪了。」邓杰伦研究他的表情。
「怎么?」
「你不气吗?」女朋友无故爽约,出门不带手机,他竟然还不生气,还闲适地用餐饮酒,彷佛没什么大不了。
「她记性差,大概忘了。」
「是喔,提醒她结婚时记得到场。」邓杰伦揶揄他。
「那当然。」古骏逸微笑。
忽然,邓杰伦蹙眉,狐疑地瞧着他。「古骏逸……」他难以启齿。
「怎么了?」古骏逸扬眉。
「嗯……呃……那个……」邓杰伦支支吾吾。
「想说什么?」
邓杰伦搔搔头,眼睛飘来飘去。「这个嘛……我曾看过报导,有人因为太寂寞,会得一种病。」
「哦?」古骏逸双肘撑在桌,下巴搁在交握的手掌上。「什么病?」
「患病的人,会在自己的世界虚拟出一个伴侣,然后……」邓杰伦咳嗽。
古骏逸骇笑。「我保证她是真的,你不是看见相片了?」可见在旁人眼中他有多孤僻了。但突然地他恍惚了,有那么一瞬,他怀疑了,他是否因为太思念敏希,而捏造出这一切,其实自相遇起的那一切都是假的?他摇头失笑,甩开这荒谬的念头。
这阵子她真的太疏忽他了,今晚甚至失约,她是敏希吗?很奇怪的,虽然跟她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最近他却比任何一个时刻更思念她,即使夜晚她就睡在他的身旁,在伸手可及之处……
与好友道别后,古骏逸驱车返家,马路漆黑,路灯澄黄,光影闪着他的眼。他像整理财报时重组数字那样,重组与敏希相遇后的每个片段。总觉得他漏了什么?这里边藏了个谜,但是什么?
重逢那夜,缠绵后,敏希唱了一首歌,「爱的箴言」,那歌旋律熟悉,但词他记不得了,那首歌是否有特殊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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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进地下室,停好车子,古骏逸到一楼取信。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在大厦外停住,透过玻璃墙,他看见童敏希从轿车走出来,弯身,俯在车窗上,状似亲昵地眼车内的男人谈话,然后与男子挥手道别,目送车子离开。
敏希转身,看见古骏逸,她怔了怔,拿出卡片刷卡开门,进来。
古骏逸注视她,她穿著镶着银色亮片的洋装,搽着艳色口红,手挽着缀着流苏的名贵皮包,走到他身旁。他闻到烟味,是谁抽烟?方才那个男人?
两人无语,气氛诡异。古骏逸按下电梯按钮,两人走入电梯内。
在电梯里,他问敏希:「记得我有朋友要来吗?」
「我忘了。」敏希盯着灯号。
「刚刚送妳回来的是谁?」
「一个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以前交往过,你出现后就分手了。」
电梯门打开,敏希率先走出去。她开门,扔了皮包,踢掉高跟鞋。不看他,自顾地说着:「分手了还是可以当朋友嘛。你不会那么小气吧?我们只是去喝酒。」她满不在乎地。
「妳身上都是烟味。」古骏逸在她身后说。
「他抽烟。」没道歉,没愧疚。她往沙发一坐,吁了口气,揉着颈子。「好累。你朋友呢?走了啊?」
古骏逸过去,蹲在她面前,黑眸盯住她,他伸出手,拇指抹去她嘴上的唇膏。
「这个颜色不适合妳。」
「但是我喜欢。」
「敏希,我们分手吧。」古骏逸注视她,目光闪动。
敏希看着他,故意道:「不,我要跟你结婚。」
「为什么?妳不关心我,对我冷漠,我不能再令妳快乐……」他不懂。
「我辞了工作,你现在要丢下我?」
「妳可以留着信用卡。」
「是吗?可以用到什么时候?」
「随妳高兴。」古骏逸起身,走进房间。「收拾行李,我送妳回去。」套房还没退租,里头有她的东西,她不至于无家可归。
「东西呢?我要带走……」敏希跟过去,把这阵子买的首饰套装急急收进行李箱,把鞋子全装进提袋,恶形恶状地,让他彻底死心。
车上,两人无语。后座,满堆着她消费的物品。
到了租屋处,古骏逸帮她将行李搬入屋里。他们的视线没接触,讲话没交集,比陌生人还陌生。她身上的烟味,歼灭他对她的爱。
东西放妥,敏希交还卡片锁。「我……」还想说什么,但古骏逸收了锁转身就走。
砰!他甩上门。
痛……敏希蹲下捧着心。她哭不出来只是慌,日光灯映着她,她剧烈喘息,心痛如绞,竟没有泪,张口无声。
她听见他发动汽车,扬长而去。她再听不见,再听不见他用温暖的声音说:
「敏希,不要哭……」
她的心跳得很响,她不哭,要祝他幸福,要自己捱苦。
「古骏逸,对不起,伤了你。」这是她的真心话。
「一直都爱你。」
敏希取出手机,打给萧雅雯。「成功了。」
「真的?好,我知道了,妳什么时候入院治疗?」
敏希听得见她声音里的兴奋。
「明天我立刻住院,就算古骏逸后悔,也找不到我了,记得保密。」说完,拨电话给母亲。
「妈,来陪我。」以后只有妈妈了……
敏希庆幸,她还有母亲可以依靠,不像古骏逸,只能靠自己,所以更想保护他,让另一个人陪他,教他不必担心受怕。
让他走,往后她默默地在彼端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