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青是张雅桦和张雅淳最要好的朋友,他五年前从家里搬出来后,他们才比较少见面。
李沛青也跟着笑了,随即她也不绕圈子,直说了,「你明天晩上有没有空?」
「李教练找我,我什么时候都有空。」自从他变成她的学生之后,他就都喊她李教练。
「臭小子,就会灌我迷汤。」李沛青接着又道:「明天晚上六点来我学校,我现在任职的学校是……」她报上校名与地址。
「好,要带上阿隽吗?」欧阳岳会这么问,是因为欧阳隽也是她的学生。
「我等等会打给他。」
「好,那我们明天见面再聊。」
「嗯,记得带泳具来。」
「好,李教练再见。」
「再见。」
欧阳岳愉快的结束通话,这是他近几个月来最快乐的一件事,他快意的哼着歌,把办公桌收拾好后,提起公文包回家。
晚饭后,欧阳岳舒舒服服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喝咖啡、听音乐,原以为他会就这样舒适的度过一整晚,没想到张雅淳却不请自来,她甚至自己拿备份钥匙开门。
「欧阳岳,你这个坏孩子,还不快过来跟你婶婶说你不会去登圣母峰!」张雅淳人未到声先到。
唉,他应该等出发后再打电话跟阿隽说他要去攀登圣母峰的事……
欧阳岳无奈的关上音乐站起来,嘴甜的喊道:「婶婶!」
她可没那个好心情与他话家常,她忧急的走到他身边,再一次命令道:「快,说你不会去登圣母峰!」如果不是丈夫下班回家告诉她,她还不知道侄子后天就要去登奇莱山,之后就是要去变圣母峰。
他为难的看着她,「婶婶。」
想起逝去的姊姊和姊夫,张雅淳不禁悲从中来,「阿岳,算婶婶拜托你好不好,不要去。」她当初就是不够坚持,才会失去姊姊和姊夫,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会阻止侄子去玩命。
「婶婶……」欧阳岳再一次苦喊。
「阿岳。」张雅淳害怕的紧抓着他的手背,「婶婶不能失去你,失去你婶婶会活不下去的。」
「婶婶,我会平安回来。」他温言安抚道。
「平安回来?」回忆涌上,张雅淳忍不住流下泪来,「当初你爸爸妈妈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她不明白,这世上的山那么多,侄子为什么就偏要去攀登最危险的那一座?「我不管,我不准你去!」
「婶婶,难道你希望我背着你偷偷去吗?」若不是他尊重叔叔婶婶,他就这么做了。
她当然不希望,但她更不希望他去玩命!
「阿岳,你还那么年轻,你……」
「婶婶。」欧阳岳放软语气截下她的话,「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
如果小心有用,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登山专家命丧圣母峰了。阻止不了他,张雅淳只能再度哀求,「阿岳,等以后婶婶走了你再去,嗯?」
这样的话从堂弟口中说出来是一回事,从婶婶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欧阳岳正色的喊道:「婶婶!」
她都这么求他了,他还是不答应,张雅淳又生气又心疼,「阿岳。」她紧紧的抱住他,「你这个让婶婶伤心的坏孩子……」
欧阳岳回抱住她,轻轻拍抚她的背,他知道婶婶爱他,但失去了梦想,他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不,不可以就这么放弃!张雅淳心想得再找人来劝他,而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李沛青。对,沛青算是看着阿岳长大的,又是他的游泳教练,他一定会听沛青的话。
不敢耽搁,她放开欧阳岳,急急的找好友去了。
不明白婶婶为何会匆匆离开,不过欧阳岳着实松了一口气,他对着她的背影在心中致歉,婶婶,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张雅淳一走进电梯,立刻拿出手机打给李沛青,得知李沛青正要离开学校,张雅淳便说有要事找她,现在就开车过去接她。
接到李沛青后,张雅淳就近找了一间咖啡厅,两人坐下来商谈。
「什么?阿岳下个月要去登圣母峰?」李沛青惊叫道,顿时一把火直冲脑门,「那臭小子是怎样,不把我们凌迟死他不甘心是不是。」
当年,虽然他的父母攀登圣母峰发生不幸,但他们同时也很庆幸他因病逃过了一劫。
「沛青,怎么办,我们都劝不动阿岳。」张雅淳向她求救。
「好,我明天就跟他谈。」
「谢谢你。」
「说什么谢谢,大家朋友几十年了,阿岳就像我的儿子一样,又是我的学生,我怎么能让他去冒险?」她是一个运动员,她了解欧阳岳想挑战极限的心情,她也不想扼杀他的梦想,但是,不管那个梦想有多伟大,都不值得畜自己的性命去搏,她一定要设法阻止。
这一夜,两位忧心欧阳岳的长辈,相互诉苦、相互激励,誓言要欧阳岳打消攀登圣母峰的念头。
次日晚上七点,欧阳岳依约前来李沛青任教的学校,李沛青怕他找不到她,还特地到校门口等他。
欧阳岳身穿运动服与球鞋,手上提着一个运动包。
两人在校园里走了一段路后,李沛淸没好气地道:「不去登圣母峰会死吗?」
想起昨晚婶婶匆匆离开,他说道:「婶婶昨晚找过你了。」他说得肯定。
她点点头,劝道:「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的叔叔婶婶想一想吧。」
「李教练,我想你应该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登圣母峰。」
「是啊,我是了解,但我不是你的山友,我是你的长辈,有哪一个长辈会眼睁睁看着晚辈去做危及生命的事?」李沛青说得铿锵有力。
不想惹她更生气,他转移话题,「我想李教练今晚找我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但她可不让他应付过去,「阿岳,若你确是要去,我们也阻止不了,但是做人不可以那么自私,你有没有想过你把你的快乐建筑在多少人的痛苦之上?」
她顿了下,又道:「我知道,你今天之所以能这么义无反顾,是因为你认为你并没有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阿岳,爱你的人并不只有你的父母,还有我们,再退一万步想,你至少也要像你父母一样,留一点什么给我们再去吧。」
她说得有道理,但欧阳岳也有话要说,「为什么都要往最坏的方向想,成功登顶平安归来的人更多。」
「因为我们上次赌输了,所以我们怕了。」
这时,两人来到游泳池,欧阳岳跟着李沛清进门,就看见穿着运动服站在泳池畔,调整一名女学生泳姿的海以霏,他的心绪立转,她怎么会在这里?
「以霏。」李沛青开口唤海以霏过来。
听见呼唤声,海以裳转过头,一看见欧阳岳,她也吓了一跳,他认识李教练?
等海以霏走近,李沛青才道:「应该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我最爱的两个人。」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她分别认识他们,这几年也一直觉得他们是很速配一对,偏偏他们相识时就是生意上的对手,她没在报上看见他们的感情有什么改变。
「是。」欧阳岳和海以霏异口同声回道。
欧阳岳没想到,原来海以霏也是李沛青的学生,接着他想到一件事,问道:「阿隽不来吗?」
「那个懒惰电,一听到我说要下水,他就突然猛咳嗽,说他感冒了。」李沛青没好气地撇嘴道。
她真的拿那个三不五时就逃课的懒惰鬼没辙,以前她每次叫他练习,他总说会游就好了,不像阿岳,是个标准的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