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家都很高兴,就算疲惫也高兴,展昭和白玉堂经过的地方,都可以看得到笑得很开心的衙役们……打瞌睡。
“最近真是辛苦他们了。”当发现了第三个倒在草丛里呼呼大睡的衙役时,展昭笑叹。
白玉堂心中暗自嗤鼻。
你这个没长眼睛的猫!光看到别人,怎么你白爷爷累成这样也没见你有安慰过!居然心疼外人!
不过白大侠忘记了,现在长眼睛和没长眼睛一样的其实是他自己才对,所以他看不到自己一脸扭曲的醋味,一点不落地被展昭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展昭只想笑,不是他没心肝,实在是吃醋的白老鼠非常可爱——当然这种想法绝不能让他知道,否则开封府里就等着闹老鼠吧。
于是他更搂紧了白玉堂的腰,让那流畅优美的线条在手心中滑动,然后——他的脑海中,忽然不受控制地蹦出了那天为白玉堂洗澡时的情景。
水中若隐若现的躯体,手下滑不溜手的肌肤,涨得通红的玉色面颊,暧昧纠缠的温柔呼吸……
凭良心说,那时他确实是心存一点占便宜的心思,但在发现再下去自己就要忍不住全占尽的时候,他立刻丢掉了满脑袋的绮思,默念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杂念念生嗔嗔生恨恨生……
他以为把自己控制住了,没想到却在这时被卷土重来的敌人打得丢盔弃甲。
——君子展昭,果然已经死了!
展昭在心中呻吟。
“展昭?”白玉堂觉得奇怪,现在应该还没有到放剑的地方才对,他突然停在这里干什么?
展昭蓦地将他捏到身前抱紧,嘴唇紧紧地压了上去。
白玉堂吓了一跳,尽管他看不见,他耳朵可不是聋的!这这这这周围可还有随时可能醒来的观众啊!
“展……唔……展昭……晤……放……唔唔唔唔……唔晤唔唔唔唔唔唔……”(翻译:快点放开!快点放开听到没有!)
这只趁火打劫的臭猫!白玉堂心中狂吼,不过他很快就不再——也无法——抗议了。
两人握住别的东西的手正在渐渐放松,剑掉到了地上。
展昭一边亲吻,一边缓缓地将他推靠在一棵树上,一只手扯松他的腰带,滑入了他的衣服里去。
白玉堂一手前推,似乎想要抗拒,却并没有使上什么劲,反而勾住了展昭的衣服,似乎在考虑究竟是要给他扯开还是怎么样。
越来越深的亲吻燃着了燎原大火,两人都知道自己已在情欲的边缘,所以他们谁也不敢动。但年轻的身体不管是对对方还是自己的反应都难以忽视,下腹所抵的东西让他们更加热切地期盼接下来的事情,可谁也不敢说出口。
展昭原本只想以一吻平息情欲,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在引火焚身,昨天的疲惫惊恐和吐血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恢复了七、八成的身体强烈要求着其他方面的满足,再这么下去,他要考虑的就不是该怎么分开,而是要在哪里做的问题了……
展昭努力了一下,努力想让自己放开怀里的人,努力聚集自己的意志,努力和情欲抗争,努力……
怎样都好,不过他好像不该在要离开的时候又忍不住压回去……_
要动未动的暧昧行为造成了比刚才更严重的后果,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欲望之中一路溃败,展昭抱紧怀里的人,开始认真思考这附近哪里有较为隐秘的地方。
“……唉,你怎么会把那个丢了呢,还要我陪……呵……”
展昭猛地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给白玉堂整理衣服,但他哪能有别人走路快?所以白玉堂还没围好腰带,就见赵虎打着大呵欠,和张龙两个人从小径的转弯处走了过来。
张龙和赵虎站住。
张龙和赵虎眼珠子都凸出来。
张龙和赵虎……再傻也知道怎么了。
……之后,赵虎扶着脱臼的下巴,张龙捂着黑青的眼圈,在空中飞了很远、很远……
其实已经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的猫鼠,狼狈地捡起他们的剑,落荒而逃。
至于那个打瞌睡的衙役呢?其实他早就被某两人的热情烧醒,在他们没注意到的时候匍匐逃出了战火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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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证物房的门口,展昭面上依然红潮弥漫,他看看白玉堂,那张白净的脸上仍然带着几分尴尬,红潮却已褪得干干净净了。
这只老鼠……这只老鼠这只老鼠……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这只老鼠如何,只是忍不住要在心里念叨。
不过这样好像会越想越生气,于是他强迫自己把视线从白玉堂身上,移到证物房的门上,正想说一句化解尴尬的话,心中却忽地打了个突。
奇怪,人呢?
证物房是重地,进出口只有一个,连窗户都被封死,平日由专人轮流把守,一刻不得离人。但今天这里却连一个守卫都没有,连门也虚掩着。
白玉堂拉了拉他的衣服,展昭回握住他。
是的,他们同时听到了一种声音,是从虚掩的门内传出来的。
展昭按住白玉堂的手腕,让他留在原地,白玉堂踹了他一脚,红官服下的黑裤子上立时多了半个白色脚印。
展昭叹息,只得让他为自己断后,自己率先拔剑走入证物房内。
证物房中摆满了用过的、没用过的证物,每一件物品上都绑着带有标记的布牌,分门别类地分开存放。
展昭进门,见没有什么异常,便首先直奔毒杀案存放证物的地方,白玉堂则循着声音绕过房内的障碍物,追向刚才那奇怪声音的来处。
毒杀案证物放在比较容易看到的地方,展昭很快就找到了,几乎有些激动地扑上去,却在即将碰到它们的时候忽然停下了动作。
白玉堂也终于找到了发声的东西,不过由于眼睛看不到,在接近的时候差点没一脚把发声的源头踩死。
白玉堂有些失笑,叫道:“展昭,现在可是夏天,你们开封府却到处‘春眠不觉晓’啊。”不仅打呼,而且打得非常有个性,他差点听不出来是人的声音。
展昭没有回应。
“展昭?”
展昭动了,脚步异常沉重地向他走来。
“展昭?你怎么了?麒麟剑呢?找到了吗?”
与即将盛夏的天气格格不入的冰冷手指,抓住了白玉堂的双手。
“麒麟剑……”展昭声音微微颤抖,“麒麟剑,还有剑鞘,都不见了!”
仿佛在头顶响了一个晴天霹雳。
“怎么会不见的!”白玉堂大急,“这不可能!你看别的证物还在吗?”
展昭道:“别的都在……只有剑不在了。对方明显是冲着它来的!”
白玉堂道:“啊……或许它是被包大人拿去书房……”
展昭长叹:“你还不了解包大人吗?他若要将重要证物拿走,那必定是他清醒的时候,一旦不用就要立刻将证物送回。今天他疲累至此,现在恐怕都已经睡下了,怎么可能还把剑拿走?”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白玉堂无言以对。
“而且……”展昭看一眼被白玉堂当作睡过头的守卫,“他也不是在睡觉,而是被人点了睡穴……”
如果是睡觉,至少应该找个舒服点的位置,可此人却是用很别扭的姿势趴在地上,就算打瞌睡也不是这样。
白玉堂抓紧了展昭的红色官服,心中快速计议着。
他们昨夜才得到麒麟剑的消息,连夜抓捕,连夜提审,直至今早,府外的人都应该不知道才对,否则应该早就下手……
啊,对了!自从昨晚得到麒麟剑后,剑就没有再离开过他和王朝的手,直到回府才由他亲自交给包大人,在一夜的提审中,此剑应当都没有离开过堂上诸人的视线范围!
那么,或许是谁一直监视着府内的行动,发现他们找到了剑,立刻伺机下手抢夺!只是因昨夜看守严密——或根本不想与任何人打照面——所以才会一直没有行动,直到今日防备松懈时才进来偷取。
其实现在想一想,就几乎可以相通了。
为何八贤王当时没有拿走麒麟剑鞘?其实他若真要强行拿走,开封府也只能以死劝谏,最多告到仁宗处,不可能真的与他起肢体上的冲突。
但他嘴上很坚持,威胁过后,却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这不像他的性格,除非……他另有他意!
白堂简直想踹自己几脚,他怎么不早点想到这一点呢?
“哼……”白玉堂对自己冷笑,“我们这回分明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啊!”
即使这与展昭的猜测结果相差无几,但此时从对方口中听来,却更令人心惊。
“其实对方并非意在剑鞘,而是剑身……原来如此……”
“没错,他们根本就是在等我们给他们免费做白工。”
八贤王当初“威胁”的用意并不在要他们归还剑鞘,而是在暗示那把剑的重要性,这几乎是在有意无意地引导他们去找麒麟剑。
或许可以这样想——
八贤王现在非常在乎那柄剑,但由于某种原因,让他绝对不能出面干涉此事,所以他必须以旁敲侧击的办法激开封府出面,等他们找到剑,之后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但,现在又有了新的问题。
丢剑之事与八贤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谁也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它一定与八贤王有关,若是八贤王死不认帐,那任谁也没有办法。
现在唯一算得上证据的只有牢里那几个贼,只要他们能咬定八贤王不放,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对了……
白玉堂蓦地握住展昭的手腕,展昭也在同时握住他的,两人同时喊了出来:“那几个贼!”
展昭挽起白玉堂就要走,白玉堂一把挣开了他:“不要拉我!你自己快点去!一刻也不能耽误!快点去!”
证物被毁还可以再想办法,但若人死了,那想多少个办法也没用。
展昭的犹豫只有瞬间,之后,决然地放行了白玉堂的手,他快步出了证物房,飞身跃上屋顶,往大牢的方向狂奔而去。
快!快!快!
那几个人是最重要的、最后的证据,他们绝不能出事!否则他们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白玉堂慢慢摸出门外,正午的阳光洒落在他闭合的眼皮上,视野中一片模糊的金红。他叹息了一声,靠在门上。
他是展昭的助力,今生也只能是他的助力,绝对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如果——只是如果——他真的变成了他的累赘,不必别人来对他怎么样,他自己就会先结果了自己的性命。所以展昭的顾虑是没有必要的,所以他昨晚才会为展昭的话而发怒。
可是现在……
他却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不是他而是别人的话,或许此刻就能帮上展昭的忙,而不需要他在如此危急的时刻还要顾虑自己的存在——尽管只有一瞬间。
他有些后,也许展昭……是对的。
周身的气忽然被一股外来的东西搅乱了,有些馨香的阳光气味中被混入轻微的血腥,白玉堂骤然警觉,全身的肌肉绷紧了。
“是谁?”
身前,左侧,有几乎不可听闻的微细呼吸。
“什么人在那里?”
呼吸并不平稳,和同样不平稳的心跳混杂在一起,就像那人刚刚从什么地方惊慌地跑过来似的,混乱而没有节律。
不过很快,白玉堂就放松了身体,轻吁一下,道:“原来是你,怎么,有什么事吗?”
对方没有回应,却传来了石板地上轻微的沙沙声。
白玉堂感到了不寻常的气味,他握紧拳头,有些冷冷地“看”着正向他走来的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想杀我?呵……那不如试试看,你到底有没有本事打败我这个瞎子。”
一道劲风扑面而来,白玉堂侧身滑过,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拳风劲,却后继不足,再练个十年还差不多。”
对方也不答话,一脚踢向他的手腕。
却在即将踹到他手腕的时候忽然转向他的胸口,如果白玉堂坚持要抓住对方的手的话,也许就要赔上一、两根骨头断裂的代价。
白玉堂当然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随即撒手后撤,对方的腿堪堪擦过他的胸口,所带起的劲风几乎让他的脸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
“好功夫!”白玉堂赞道,“过了这么多年,你总算练出一项还算比较拿得出手的武功了。不过力道很大,速度却不怎么样哪。”
对方的牙咬得格格响,又全力向他扑来。
白玉堂笑着左右躲闪,尽管眼盲,却是气定神闲。反观对方,虽然一拳一脚皆是实实在在,而且一招比一招狠,呼吸却明显越来越凌乱,内力被大量虚耗在了毫无作用的地方。
最后,攻击者终于支撑不住,虚晃几阵劲风将白玉堂逼退一些,自己则跳出了战圈之外。
“怎么,这就不行了?”白玉堂再次嘲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弱了?刚夸你几句就困歇,果然道行还是不够深哪……”
对方却不上白玉堂的当,只在他的攻击圈外徘徊着调整内息,同时仍然继续窥伺攻击的契机。
不过白玉堂却有点不耐烦了,展昭正在忙着去保护人犯,说不定现在碰到了刺客,已经和对方打起来了,他却还在这里和人浪费时间!
“好了,你打不打?不打我还要去找展昭,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那里。”
对方还算平静的气息在听到展昭名字时忽地变得杂乱无章,二人周身的空气顿时剑拔弩张,充满了暴戾的杀气。
裂帛之声传入耳中,下一刻,一股利刃般的劲风扑上白玉堂的面庞,白玉堂一惊,不敢轻忽大意,身体立刻顺着风刃的方向迅速地几个旋转,方才堪堪躲过对方的攻击。
“我收回刚才的活,”白玉堂站稳身体,嬉皮笑脸地说:“你进步还是很大的嘛,如果要杀我,再练个二十年包准你成功。”
对方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不仅不反驳,连一点回应也没有,只有接下来的攻击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紧,招招式式猛追猛打,如同江潮涌动,绵延不绝。
白玉堂的武功仍受到眼睛的限制,之前来偷袭的那群人与面前的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他打败他们也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可现在这个……
对方似乎对他的行动了若指掌,他的每一招每一式也似乎都已被看,甚至连他下一招的攻击将会使用在哪里也被猜得清清楚楚,他顿时从上风沦至下风处,不得不处处受制于人。
根据自己的听觉,白玉堂判断对方并没有使用利刃类的武器,那似乎也不是什么致命性的东西,感觉上应该是某种细长的武器,比如竹竿——但,为何是竹竿?
白玉堂可以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新武器似乎并不趁手,对方横扫时还不算明显,等到点刺的时候就明显感应得出来。
虽然对方竿竿皆能点到他的身体,但竿头的着力点却总在对方期望的部位错开半寸左右。
仅仅是这半寸,就可让对方的攻击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白玉堂又忍不住边躲边笑道:“哎呀呀,你以前就不怎么擅长暗器,怎么现在把暗器拿在手里也会打错地方啊……”
面对他的嘲笑,对方倒不生气,只是在攻击间歇轻轻地冷哼一声。
白玉堂觉得不太对劲,忽然想到或许那“竹竿”有什么问题,心头一惊,反手以未出鞘的剑将对方的竹竿格开。
对方看出了他的想法,又是冷冷一哼,竹竿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
白玉堂啪喳一声抽出画影,刹那间,银色剑身恍如狂舞银蛇,绞出无数夺命匹练向对方攻去。
此招一出,对方顿时手忙脚乱,他要的正是这种结果,趁此机会提气便欲暂时后撤。
然而白玉堂没想到的是,他刚刚提起真气,却忽然感到胸口一阵憋闷,丹田的气息登时大乱。
他一口气没提上来,扑通一声狼狈地坐到了地上。
“你……你刚才对我干了什么!”
全身的气都在乱窜,经脉中就像有无数条发狂的虫子正在乱钻似的,所有的穴位都隐隐作痛。
尤其是睛明穴,尽管他一直双目紧闭,却仍感到眼前金光乱冒。
无数气息仿佛都被挤到了那里,被插入金针的部分原本只要被碰一下就疼痛难忍,如今简直令人痛不欲生。
“你对我干了什么,你刚才干了什么!”
白玉堂汗湿重衣,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手指几乎掐入皮肉。如果不是这样,他恐怕现在就会惨叫出声来。
“你到底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