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七人坐在地上愁苦不已,叹气声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
“要不我们跪着?”有人提议。
“这也好。”有人附和。
“跪什么跪,老爷又看不到。”有人反对。
“南宫门还有要事等着我,到底要在这待多久!”有人忍不住爆出怒吼。
六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怒吼,“你还说,都是你惹的事!”
“干我何事!”有人触犯了众怒。
究竟发生了何事,这话要从半月前说起。
司徒三小姐司徒仕晓出嫁后第一次回娘家省亲并非回越王剑,而是来了秦郡,因为她至亲之人在这里。
麒儿按秦正的意思令秦府准备了最隆重的省亲仪式,并派人通知其他在外的秦府主子,令他们一同回来接待客人,为的是显示四主子司徒仕晨的身份地位,要让胞姐明白他并非只是一个妾。
仕晨倒没有多感激,既然已是妾他也认了,况且胞姐也不是在乎这些的人,否则就不会以令天下人不齿的秦府做为省亲的娘家。
司徒仕晓到秦府的这日,除了七主子南宫杰,所有人都回了府。身在京城的小侯爷在前一刻才策马赶回来,路途遥远麒儿本是要他在两日后到达秦郡即可,可唯一哪里等得了。司徒仕晓,那可是“江湖第一美人”啊,他早就想见上一面,怎奈苦无机会,这次若是错过了定会抱憾终生。
“老五。”
在麒儿的瞪视下唯一忙回到座上,仍是伸长脖子向门外张望,焦急紧张的样子活像个等候拜堂的新郎。秦正和仕晨则是一脸戒备,一个是担心五夫人做出荒唐的事,一个是担心胞姐被贼人窥视。
果然不出所料,司徒三小姐走入大厅众人还来不及看清她样貌之际,已有一道人影挡在了她面前。
“小……小姐。”见到这般美人唯一连说话也结巴了,江湖第一美人真是名不虚传啊。“小姐,我能不能……能不能借你用用……”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力道向后拉去。
“赵唯一!”麒儿低喝一声,隔空一掌将他推进座椅,再指了两下封住他的穴道。
“麒儿,轻点……”秦正心疼五夫人开口求情。
仕晨将胞姐护在身后,愤愤道:“赵老五,你敢打她的主意我扒了你的皮。”
“仕晨。”司徒三小姐轻声责备四弟,从他身后走出向各位秦府主人欠身行礼,“仕晓有礼了。”
座上几人这才看清女子的相貌,看着她再看她身边的仕晨,两人七分相似的面孔令人惊叹不已。女子相较仕晨多了三分女儿家的娇柔,可男儿身的仕晨竟比她还显两分媚态。云飞常说仕晨女人腮,这会儿有了三小姐作比,左右看去他也不像女人,但那眉目间比女人还甚的风流媚态却是不假。
彻骨彻皮的狐狸精,众主子暗道。
***
有道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秦正和仕晨结果还是没能防住执意要将美人入画的唯一。司徒三小姐到秦府的第三日,失踪了。当一干人在后山云飞平日狩猎休憩的小屋找到秦五主子和三小姐时,秦正和仕晨当下就要昏厥过去。
满脸泪水的司徒三小姐被点了穴道倚坐在宽大的竹椅里,一条雪白的玉腿翘搭在扶手之上,身上的薄纱衣半褪至香肩,胸前诱人的沟线若隐若现……
“很好……嗯……这么哭着也不错,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聚精会神作画的人没有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两人,仍兀自陶醉在眼前的美人画中,直到三小姐的哭声越来越大他才察觉出异样。抬起头来看见那两个气得要断气的人马又埋下头去,手中笔飞快动着,便是下一刻砍了他的脑袋他也要把这幅画完成!
“赵唯一受死!”仕晨发出一声惊天咆哮,腰间的宝剑刚出鞘就被秦正挡了回去。
秦正恨不得上前掐断唯一的脖子,幸而他还保有一丝理智,看着盛怒的仕晨想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功力,要阻止两位夫人残杀唯今之计只有……
“老爷?”
脸色苍白的秦老爷捣住胸口抽搐了一下向后倒去……
“老爷——!”
***
殊不知秦老爷这一晕把五夫人害得更加凄惨,原本只有四夫人要教训欺负胞姐的人,这下其他五位夫人也把唯一恨之入骨。夫君与启星移那老贼—战重伤未愈,可恨的赵老五竟敢这样气他,罪无可恕!
“你们!还我的画!谁敢毁了我的画,我灭他九族!”被扔进祠堂的人还不悔改,大叫大嚷着要他的画。
麒儿施力将他按下地跪着,手指两点封住他的哑穴和气舍穴,“好生给我跪着,十日后自会放你出来。”
十日?!唯一大惊,随即眼泪簌簌落下。听说那一回白云飞和司徒仕晨也只被老爷关了一日,老爷果然对他……呜呜呜……
“这会儿哭还早着呢。”仕晨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笑得阴风阵阵。
“司徒仕晨你悠着点儿,做得太过分了老爷可不依。”云飞说完便和麒儿出了祠堂。
“别走啊!”唯一徒劳地大喊,面对步步逼近的仕晨渗出阵阵冷汗,“你要干什么!”
仕晨拔开瓶塞,笑道:“这是血药花炼制加成的痒痒粉,小侯爷应该知道吧?”
血药花?!血色从唯一脸上褪尽。
“怕什么,这东西的滋味好着哪,我和老爷都尝过,你也来试试。”
不要!救命啊!杀人了!
“只可惜这份量只有我们那时的三成,小侯爷将就着用吧。”
药粉洒下,唯一凄惨地叫起来,可任他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
仕晨没好气地说:“行啦,做戏给谁看。”这点份量算什么惩罚,大主子只会摆那张冷脸,真要做起事来便讲起妇人之仁。“大主子允许每日给你一餐饭,但我劝你最好不要吃,说不定我兴致一来在里面加点血药花什么的那可好玩儿了。还有,抓破了脸和身子会被老爷休了的哟。”
痛痒难耐的唯一立刻停下抓挠,鼓大眼睛瞪着面前的人,你骗人!
“不相信?”仕晨手抚着光洁的脸,叹道:“当年因为这两道剑痕他便说脸花了的不要,亏我还是为了救他弄成这样。”
“不要就不要,那敢情好,我回京城去……”话虽这么说,唯一却是抱住双手不敢再去抓痒。
十日没饭吃,还得忍受住要命的痛痒,即使是为了美人图唯一也开始后悔了。
“跪好!”仕晨中指弹出,唯一又一处穴道被封,一动不动地跪在祖宗面前。“就这么待着吧,不吃不喝也好,省得拉撒弄脏了祖宗的地方。”
前些日子被当作女人入画,胞姐被掳去,老爷被气倒,新仇旧恨不讨回来他就不叫司徒仕晨!
起初小侯爷对越王剑四庄主的霸道行径还时不时地去挑战一番,自打这以后就再也不敢了,欺软避恶方显“盖世太保”本色。
***
秦正“醒”来听说唯一被关进了祠堂心中十分矛盾,一面想要将那竟敢沾染女色、画伤风败俗东西之人好好惩戒一下,另一面又心疼他白日挨饿夜里受凉。
两日后,秦老爷终于忍不住悄悄去了祠堂,推门进去见五夫人挺直腰板一动不动地跪着,正要大赞其悔改之心就觉不对劲。饶到他面前一看,不禁惊叫出声。
“唯一?!”
失神的人满脸泪痕,一双眼通红,嘴唇发紫,一见秦正马上张大嘴号哭起来,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刚一解开他的哑穴刺耳的声音便窜入耳中,震得秦正眩晕了好一阵。“不哭不哭,老爷马上给你解开。”两指在他胸前一点发觉他仍是动不了又往胸下日月穴一点,这才解开了他的束缚。
秦正这下是心疼得不得了,惩罚未免重了些啊,可他不知这并非全部。
腿脚麻痹的唯一跪坐在地上,拽住老爷嘶声大喊,“老爷,我痒——!”
“痒?”
唯一泣不成声,“司徒仕晨给我下了毒……”
“下毒?!”秦正的心脏登时停滞。
“血……血药花……”
原来是痒痒粉,哪里是下毒,这家伙要吓死他么。“还痒吗?”已过两日早该失了药性……
“痒,痒死了!”早些时候痒得麻木了,这会儿一提及又开始了那扎心的痛痒。“该是老六……老六炼制的……老爷,救命啊,我要死了……啊——!”
“仕晨和麒儿太过分了!”
***
痒痒粉确是小林炼制的,没有他的解药永远不会失了药性,但小林仅放了少量的血药花,或许是有些痒但也并非难以忍受,唯一声色泣下的指控颇为不实。
在秦正的训斥下麒儿让小林把解药给唯一,小林在药楼忙着炼药没空搭理他,唯一只得自个儿来药楼拿药。
“你们……”见麒儿、群傲、云飞还有仕晨都在,唯—赶忙跳到三尺外,“你们还想干什么?”
小林扔出一瓶药继续埋头做事,麒儿四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全围在药炉边盯着里面几颗发红的东西。
“这真能治愈老爷的内伤?”云飞问。
小林点头,‘若是炼成,老爷的伤便能好七八分。’
“这是给老爷治伤的药?”唯一赶紧凑上来,整张脸就快要贴在药炉上。
麒儿连忙拉开他,“找死!”
几人吵吵嚷嚷的,小林下起逐客令,‘要三日后才成,走吧。’
“对了,我的画呢,还给我!”唯一反手抓住麒儿叫道,事关他的美人图,不论是谁他都不会饶过!
麒儿运起内力震开他的手走出炼药房,冷道:“谁要你那东西。”
唯一甩着麻痛的手,叫嚷道:“也不知是谁看得眼睛都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定是收起来自个儿偷偷看,大不了我用房里那些给你换,你把司徒三小姐还我。”
“大主子要看你那些东西?!”群傲四人诧异不已。
“怎不看,他全看……”接着的话在麒儿—记冷光下唯一硬给咽了下去,大主子已现杀气,他可不能再挑衅了。
仕晨了解地点点头,悄声自语道:“大主子毕竟也是男人啊,没沾过女人看看图也好……”
凭几人的内力哪会听不到他这一番话,一个男人没有沾过女人绝不是光彩的事,麒儿的脸色登时一道青一道红,凛冽的杀气直逼那挑起事端的人。
唯一心中大喊不妙,急急叫道:“谁……谁说大主子没……没沾过女人!”
“大主子沾过女人?!”群傲、云飞、仕晨三人又是一声惊呼,小林也瞪大了—双眼。
“是……是啊!”唯一怯怯地看着麒儿,道:“我和他去过……去过勾栏院……”
“勾栏院?!”
“喝花酒……”唯一又道。
“喝花酒?!”发觉自己活像只鹦哥,三人赶忙住了口,群傲咳嗽一声,道:“只是喝花酒?”
麒儿脸上仍是青红相间,面对群傲的问话答不出一个字。
“当然……当然不止是喝酒,做了什么就不用我说出来吧!”唯—叉腰大喊着。
云飞摸着下颌问:“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我们怎么一点不知?”
“三年前,你们自然不知。”三年前他与老爷相识那会儿,把麒儿当作了女子想要借他入画……
“三年前?!”
受不了他们一声接一声的惊叫,唯一捣住耳朵没好气地说:“就是三年前,不行吗!”
群傲、云飞、仕晨还有小林,八只眼难以置信地盯着麒儿。
云飞碰了碰群傲,问道:“二主子,三年前大主子束发了么?”
群傲摇摇头,“还不到十四吧。”
“有十三吗?”仕晨嘀咕道。
哎,小林又叹气又摇头。
“够了!”气炸心肺的麒儿一掌抽烂身旁的药柜,顺下气稳住摇晃的身体厉声道:“未束发又如何!”
唯一连忙跳到大主子身侧,炫耀道:“是啊,那又如何?京师第一的万花楼,里面的温柔乡包准你们一辈子也没尝过,不,你们连女人的味儿也没沾过。”
小侯爷说得越发离谱张狂,仕晨呔一声喝住他,哼道:“没沾过女人?越城南到飘香院北到迎春馆,哪家姑娘不认识你司徒四爷,你四爷给姑娘们描眉点唇的时候你这小儿还在娘亲怀里吃奶哪!想当年,那飘香院、扬花阁、醉娥楼和迎春馆四家花魁个个争着让你四爷宠幸。没沾过女人的人哪……”说着司徒四爷把目光投向了群傲、云飞、小林三人。
被人从门缝瞧着群傲岂能忍受,嫌恶地看着几位“花街常客”训斥道:“千人压万人骑的残花败柳你们也不嫌脏,规规矩矩找一个正经女儿家来伺候岂不更好?”
“二主子成过亲?!”云飞惊道。
群傲摆摆手,云淡风轻地说:“侍妾而已。”
仕晨讪笑道:“说起成亲,白云飞你差点与女人成了亲吧?可惜差了一点,之前也没有侍妄吧,真是可怜啊。”可怜连女人都没碰过啊。
云飞哪甘示弱,昂首哼道:“你也说我差点与女人成了亲,你又怎知我与她在那之前没有洞房呢?”
“果然是无耻之人,毁了人家的清白……”
抽泣声打断了仕晨的话,五人扭头看去,角落的小林正抹着眼泪。小林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哭,只是听眼前五人这么一说,最要不得的便是他,因为他压根……没沾过女人……
群傲头疼得直捶脑袋,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他怎也跟着几人闹腾起来了。
“不准哭!”麒儿脸上的隐晦更甚,抬眼扫过几人,最后目光落在云飞腰间的剑上。
云飞一惊即刻侧身护住剑,不得了,大主子要发火了!
仕晨仍没有收敛的自觉,伏在唯一耳边悄声问:“听说老六打小有隐疾,不能……是不是?”
唯一白他一眼,道:“小老六只是不能留子嗣。”
“那不是一个理儿么……”
两人的低语被小林看得清清楚楚,登时悲得无以复加,泪水如洪流般泛滥开来。
“住……”
麒儿刚要喝斥身后便发出一声轰隆巨响,六人转身……
“老爷?!”
秦正大口喘着气,踏过倒地的药厨走向六人,对上那双狭长的黑眸六人像被猛兽锁住的猎物,半分动弹不得。
秦正怎会在此,他藏于炼药房内六位主子为何没有一丝的察觉?
担心麒儿不会停止对唯一的惩罚,秦正便早于六人进入炼药房寻找痒痒粉的解药。谁知—进这里老毛病就犯了,东翻西找想要找些能尽快恢复内力的丹药来吃。虽说小林将毒药和解药同放一处,可秦老爷这回吃下的是“一步倒”,来不及服用解药便倒地不起。身中“一步倒”不能动、不能语甚至不能呼吸,但脑袋是清醒的,药厨后几位夫人的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他的耳中。
“司徒四爷?”
“老……老爷……”仕晨被逼得步步后退,正要贴上滚荡的药炉之际秦正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方才威风八面的司徒四爷这会儿噤若寒蝉,埋首在夫君的怀中竟有些颤抖哆嗦。
秦正伸手抬起四夫人的下颔,冷然笑问:“飘香院、扬花阁、醉娥楼还有那迎春馆,敢问司徒四爷最中意哪一家的花魁呢?”
“我……我……”仕晨只觉被一阵冷凌的气下压着,身体不由得向下滑去。
秦正冷哼一声用力推开怀中人,摔得他一个大踉跄。
又见大哥这种眼神,群傲哪里还敢留,趁他与仕晨对峙慢慢朝门口移去,刚要跨出门便有一道人影挡在面前遮住门外的亮光。
“老爷的功力……功力恢复了?”若非如此怎会有这样快的身手。
秦正掠去他肩头的一根断发,仰头长叹,“原来群傲始终对那个香儿仍是念念不忘啊。”
“香儿?”看着搁在肩头的手,群傲只觉有千斤重。
“群傲该不会忘了那伺候你的正经女儿家吧?”
群傲勉强笑道:“不过是陈年旧事,老爷……又何必拿出来说……”那个侍妾的名儿他早不记得了,没想到大哥还牢记于心。
“陈年旧事?”秦正嗖然变脸,恨道:“我看你至今还想着她的香啊!”
“没有……”
眼看轮到自己,云飞握紧腰间的佩剑,不躲不闪挺身迎敌。
秦正握了握手,自嘲道:“我如今废人一个,还赢得了云飞么?”
一句“废人”叫云飞心疼不已,松开佩剑垂首道:“老爷,我……”才道三字便被一只大手握住后颈拉过去,脚下不稳一头撞在硬实的胸膛上,鼻梁像是给撞断了“当年我说过,等我。白城主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和一个女人成亲?我是不是得给白城主道个歉,破坏你与那白芊芊的婚事还真是对不住了!”
“我和她并没……”哑巴吃黄连的苦云飞这回算是尝了个彻底。
唯一早吓得躲到麒儿身后,以为有大主子挡着他便平安无事了。秦正走到两人跟前看也不看麒儿,伸手将他身后的人拽出来,喝道:“站好!”
被呵斥的人也当真听话,垂手站得直直的。
“说找女人是为了作画?”
“本来就是……”
“我看你作画是假,去尝那万花楼里的温柔乡才是真!”
“男人嘛,作画之余有时候是要……可我遇上老爷以后再没……”
“再没去过?”秦正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麒儿,怒气更甚,“方才是谁说的,一块儿去了勾栏院!”
看着不动如山的大主子,唯一心中哀嚎起来,这下他惨了,不仅自己去尝温柔乡还把大主子给带去了,老爷一定饶不了他。大主子,救命啊……
麒儿一脸平静心中却在打颤,眼直直望着前方不敢去看秦正。像是听到了唯一的呼救,他伸手撂开秦正使唯一摆脱桎梏,轻声道:“已过午时,用膳去吧。”细听这声音里分明有一丝颤抖。
擦肩而过时秦正并没有阻拦,麒儿正要松下一口气,眼前登时一花便失了光亮。秦正扣住他的肩头将他狠狠拽回去抵在墙壁上,过大的力道撞歪了他的发冠。
“老爷……”群傲五人大惊失色,他竟敢这么对大主子!
再看秦正脸上,那是……痛心疾首!他怎能不痛心疾首,他的麒儿竟去了勾栏院沾女色,他一直守在身边的娃儿竟去找女人,而他还被蒙在鼓里!
“说,只是喝花酒还是?”
麒儿摇一摇头甩掉那撞击的闷痛,他可以挣脱的,可他……不敢,面对眼前的秦正,他不敢。
“有没有碰过里面的女人,有是没有!”
六人十二只眼盯着,麒儿紧紧贴着墙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男人的尊严令他不能摇头,这样的秦正令他不能点头。被逼到这份儿上麒儿再不是昔日冷竣高傲的大主子,此刻他有如一个无助的稚儿,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人等待着处罚。
“麒儿……”秦正终是不忍,松开手拂袖而去。
角落的小林一直捣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看着老爷离开他才把手放下……
‘老爷?!’
“小林儿,我们走。”秦正去而复返,抱起小林冷冷地瞪了麒儿五人一眼大步走出炼药房。还是他乖巧的六夫人最好。
小林乖乖地由老爷抱着,不敢动一动更不敢让眼泪落下……可是这样的老爷,好可怕好可怕……呜呜呜……
***
当日,秦正绝食了。几位主子以为他是被气得没胃口也就没在意,谁知他隔日也粒米不进。麒儿让丫头翠墨端过去的膳食一口没动又端了回来,随后墨香等五人陆续端去了各种吃食,秦正一怒之下全给砸在了丫头脚边。原本几日不吃秦老爷也死不了,可小林前几日才给他服下了疗伤的药,那药大为损耗体力,秦正再不进食身体很快就会垮掉。
“翠墨,端上燕窝。”
当群傲、云飞和仕晨三人赶到听雨阁的时候,夫君正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座椅上愤愤地瞪着跟前的大主子,胸前衣襟上湿了一片,地上是打翻的瓷盅。
“大主子,你点了老爷的穴道?!”群傲急忙上前查看,如今的老爷可禁不起封穴闭气的折腾。
麒儿横他一眼,若是点了穴还用得着绑成这样。
“你究竟吃不吃?”
“不吃!”
“好,你老爷不吃,我们哪能吃呢。”麒儿一巴掌拍在桌上,道:“去把老五叫来。”
仕晨不解地问:“叫他做什么?”叫他也没用,他能劝得动老爷?
“跪祠堂!”
***
秦老爷的震怒下,秦府的五位主子进了“魏家”祠堂陪着秦老爷绝食绝粮。每到用膳时候翠墨便会提醒秦老爷该用膳了,顺带说说几位主子已有几餐没吃。三日下来不知是秦老爷自个儿撑不住还是心疼那些气死他的人,总算把翠墨端来的一碗粥吃下肚。
这日阿杰从南宫门回来,听府里下人说五位主子被老爷关进了祠堂大为吃惊,尚未洗去一身风尘便来了祠堂。
“大主子,展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老爷怎会把你们……”
麒儿、群傲五人左看右看一个个支吾不敢言,他们能说是因为炫耀沾染女人惹怒老爷么?
在阿杰的追问之下,唯一看着大度的二主子结巴道:“二主子……提起了从前侍妾的事,老爷很生气……所以就……”
“是这样吗?”阿杰问。
群傲点头,“没想到老爷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
“从前的侍妾……”阿杰了然点头,道出惊人一句,“那我可不能让老爷知道我也有……”
“你也有?!”
阿杰皱眉道:“有两个侍妾很稀奇吗?”正常的男人谁没有一两个侍寝的女人。
“两个?!我怎从没听你说起……”看见门口站着的人群傲即刻收了声。
“难怪你整日跑去南宫门,原来在那边养着两个侍妾,乐不思蜀啊!”
阿杰转身,大惊,“不是的老爷,我说的是从前,很久以前……老爷,老爷——!”
任凭阿杰如何解释、如何叫喊,远去的人都不肯回头。
吃过一碗粥后,秦老爷再次绝食,秦七主子一起跪祠堂,秦六主子自觉加入。
***
听雨阁,翠墨走进后院见那衣衫单薄的人立于风中便回屋拿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
“老爷,已有五日了。”
秦正点头,“嗯。”
“老爷……您可真是自私哪。”翠墨丫头笑道。
“是啊。”
他这一生注定是自私之人,既然已是自私何妨残忍一点。
***
当然,跪祠堂并非是真的跪。
“要不我们跪着?”唯一提议。
“这也好。”云飞附和。
“跪什么跪,老爷又看不到。”仕晨反对。
“南宫门还有要事等着我,到底要在这待多久!”阿杰忍不住爆出怒吼。
六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怒吼,“你还说,都是你惹的事!”
“干我何事!”
“有两个侍女了不起么,炫耀个什么劲儿!”
“小老六你怎么了,撑不住就回去,跑来凑什么热闹。”
“大主子怎么办,老爷会饿坏的。”
“老爷这回太狠心了。”
“是我们戳了他的伤处啊。”
“哪有……陈年旧事,说说也不行么……”
“闭嘴!”